第二天,賀箴言給我請了教練。
第三天,我已經滑得有模有樣,能流暢地換刃、梨氏轉彎。
當然,代價也是巨大的。
每天下來,渾身疼得要命,跟剛體測完一樣。
江歆說她帶了膏藥貼,問我要不要。
「要,你什麼時候回來?」
「大概半個小時。」
洗完澡,我下樓去等江歆。
卻在一樓休息廳,遇到了陳米露。
她跟另外兩個年紀相仿、同樣是亞洲面孔的女生正聊著什麼。
「喲,這不是咱們的『少爺殺手』宋微恩嗎?」
陳米露一看到我,眼睛都開始泛光。
「少爺殺手?」她身旁的女生一臉不解。
「不懂吧。」
陳米露洋洋得意地替對方科普,「少爺殺手呢,顧名思義,就是專釣有錢人家少爺的殺手。」
那兩個女生瞬間懂了,投向我的目光充滿了審視。
老實說,我現在看見陳米露其實還挺頭大的。
她簡直就像個瘋子一樣沒完沒了。
我原本想走,但江歆的信息恰好進來,說還有十分鍾就到。
我決定忍忍。
「嘖嘖,宋微恩,看不出來你本事還挺大,竟然勾搭上了賀箴言。
「要不你開個班吧,具體說說你究竟是怎麼釣到他的?
「我真的很好奇,你這一身勾引男人的本領是跟誰學的?你那個啞巴媽?」
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明白一個道理。
被人欺負的時候,一定要反擊。
如果你選擇沉默,她隻會越來越過分,甚至騎到你頭上為所欲為。
我摁滅手機,抬頭看向對面。
「那你呢,聽說你媽當年在國外留學的時候,把學校的黑人白人玩了個遍,畢業一回國就找你爸接盤。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們家衣缽也傳承得挺好的。」
陳米露一臉蒙。
足足半分鍾才反應過來我罵的內容。
她氣得眼前一黑,扶著椅子才站起來。
「你……你他媽瞎說什麼?」
我當然是瞎說的。
鬼知道她媽當年在哪裡讀書。
她不是愛造謠嗎?
來吧,看誰造得過誰。
我攤開手。
「你不是聽到了嗎?何必又讓我再重復。」
「宋微恩。」
陳米露龇牙咧嘴地朝我衝過來。
歷史再次上演,兩個人又一次扭打在一起。
旁邊傳來一陣尖叫。
是她的那兩個閨蜜。
陳米露扯住我的頭發,死命拖拽。
這個女人的力氣真不是一般的恐怖。
我長這麼大都隻打過兩次架,第一次是跟陳米露,第二次還是跟陳米露。
實戰經驗難免有些不足。
加上這幾天在滑雪場上摔了幾十上百跤,渾身上下哪哪都痛。
很快就力不從心。
頭頂一陣鑽心入骨的痛。
我懷疑自己的頭皮都快被陳米露扯下來了。
臉上像是被荊棘割過一樣。
陳米露似乎在抓我的臉。
是可忍孰不可忍。
竟然敢動我的臉,我跟她拼了。
就在我準備奮起反擊時,陳米露氣急敗壞的聲音竄進我耳朵。
「放開我。」
與此同時,我的頭皮也沒那麼痛了。
她好像……松開了我。
怎麼回事?
我抬眸看去,發現陳米露的兩隻手竟然被人攥在空中,動彈不得。
「賀箴言,你幹什麼?」
她惱羞成怒地暴喝。
沒錯,攥住她手腕的人正是賀箴言。
「我還想問你在幹什麼?」對方語氣凜冽。
「是宋微恩這個賤人先罵我的。」
她竟然倒打一耙。
我薅住她的一縷頭發,用力一扯。
「啊……」陳米露吃痛,尖叫出聲。
「到底誰先罵誰,你心裡沒點數嗎?」
「宋微恩你個婊子,賤貨……」
啪。
我幹脆利落地甩了她一個耳光。
她怔住。
「你敢打我?」
啪。
我又一巴掌甩過去。
這兩個耳光我早就想還給她了。
可惜賀箴言站在我身後,太影響發揮。
陳米露差點一口氣沒噎過來,梗著脖子發狂般尖叫。
「宋微恩,我要殺了你!
「放開我,賀箴言你個王八蛋,居然拉偏架,你們這對奸夫淫婦……」
連賀箴言都罵,可見她氣得不輕。
報完仇,我見好就收,適時躲到一邊。
賀箴言見我撤出安全距離,一臉嫌棄地甩開陳米露。
視線停留在我臉上,用手撩開我臉頰邊的頭發,蹙著眉頭道。
「姐姐,你的臉流血了,要盡快處理。」
啊!
一定是剛才陳米露撓的。
我有點慌:「不會毀容吧。」
他自然而然地牽起我的手:「我們先上去。」
我聽話地跟在他身邊。
「不許走。」
暴跳如雷的陳米露擋在我們前面,恨得牙痒痒。
「宋微恩,打了我你還想……」
說到一半,陳米露突然噤聲。
像是被人點了穴一樣。
我循著她的視線望去,看見賀箴言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眸光森寒徹骨。
原來矜貴迷人的一張臉此刻變得陰狠凌厲。
濃眉俊目,幽深又陰鸷。
仿佛有暴風雨在暗湧積蓄。
別說陳米露,連我的心髒都瑟縮了一下。
33
回到房間,我去洗手間檢查臉上的傷。
一照鏡子,差點沒暈厥過去。
頭發像雞窩,左邊臉幾道抓破的血痕,印著斑斑點點的血漬。
我剛剛居然就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在賀箴言面前。
天!
就算他曾經對我有點意思,目睹我這副模樣也該幻滅了。
我好一陣沮喪。
直到洗手間的門被敲響。
「姐姐,好了嗎?過來我幫你擦藥。」
我整理了一下頭發,從洗手間走出來。
賀箴言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個藥箱。
擦藥的時候,我捂著臉,想到一個問題。
「我不會毀容吧。」
沒辦法,女孩子都關心這個。
「不會。」
賀箴言篤定地回答,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慰我。
「而且,就算毀容也沒關系。」
什麼意思?
臉上擦完藥,他又拿出一打膏藥貼。
我愣愣看著他。
「你不是問江歆要這個嗎?哪裡要貼,我看看。」
好吧。
我挽起褲腿。
然後是手臂。
「怎麼摔得這麼嚴重?」
賀箴言神情嚴肅,在我腿上和胳膊上有瘀青的地方都貼了一張。
「還有嗎?」
我有點羞於啟齒:「有倒是有,不過在腰上。」
「我看看。」
行吧。
他又在我的腰上補了幾張。
「明天先別滑了。」
「可以嗎?」
他搖搖頭,有點無語。
「為什麼不可以,不想滑就不滑,沒有人逼你。」
「我這不是想著,來都來了嘛。」
賀箴言坐下來,似笑非笑,語氣曖昧。
「要不然下次教你別的,你喜歡什麼?衝浪?攀巖?」
這話怎麼……透著一絲古怪?
我定定地看著賀箴言。
他嘆了口氣。
「你們自己說話那麼大聲,不能怪我。」
暈。
還真是。
我著實被震驚到了。
合著他帶我來瑞士滑雪,就是因為聽到我跟江淮的聊天。
房間裡一陣安靜。
我想到之前和江歆聊過的內容。
「江歆說她並沒有養狗。」
大概是鐵證如山,賀箴言也不裝了:「那條狗是鄢辰希的。」
「叫什麼?」
「多多。」
原來如此。
我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姐姐現在明白了嗎?」
賀箴言理了理我耳側的頭發,垂眸看我,一雙眼睛霧蒙蒙的,簡直曖昧迷離到拉絲。
我隻覺心間春雷乍響,像是有什麼快要呼之欲出。
「明,明白什麼?」
「我對你的心思。」
當然,我就是再遲鈍也該明白了。
隨著我的點頭,賀箴言漆黑如墨的雙眼定定地望向我,一臉認真。
「那麼,姐姐要答應我嗎?」
我看著他。
他也看著我。
氣氛靜默。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
鬼使神差下,居然親了一下他的嘴唇。
這樣的回答夠明確了吧。
賀箴言的眼睛亮晶晶的,眉宇間溫柔得不像話。
下一秒,他按住我的後腦勺,滾燙的唇舌糾纏上來。
34
翌日清早,賀箴言來叫我吃早餐。
兩個人正在門口膩歪。
突然聽到蔣松的聲音在樓道上響起,嚇得我立馬把他推進房間。
沒過一會,果然看到他和鄢辰希相繼下樓。
「姐姐早,要去吃早餐嗎?」
他們笑嘻嘻地跟我打招呼。
「好啊,馬上。」
我笑著回應,一轉頭,看見剛剛還溫柔寵溺摟著我親吻的人,此時已面無表情。
心裡咯噔了一下。
「我能問一問,姐姐這是什麼意思嗎?」
賀箴言平靜開口。
我一時無言。
天地良心,我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動作。
「先申明一下,我不玩地下戀的。」
賀箴言冷靜淡然的聲音繼續響起。
他好像誤會了什麼。
我其實也不是想發展地下戀,隻是單純還沒做好公之於眾的準備。
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
賀箴言好像真的生氣了。
一直到餐廳,他都不怎麼搭理我。
談戀愛第二天就鬧別扭,也是沒誰了。
點餐的時候,江歆拿著菜單擋住自己,悄悄湊近我。
「這位爺什麼情況?」
我惆悵地嘆口氣,搖搖頭。
「不知道。」
「好吧,我以為你們倆吵架了。」
……
三天後,我們坐上了返程的飛機。
35
回國當天,中介小哥給我帶來好消息。
一對快要退休的夫妻看中了江家送我的那套北丫島的房子,詢問我最低的報價。
根據市場價,那套別墅的市值現在大約在 1800 萬左右。
我考慮到目前房價低迷,如果能出手就盡量出手算了。
於是直降 80 萬。
很快,那對夫妻同意了。
中介說他們一個星期內就能打款。
應該是對房子很滿意,畢竟當初江家在裝修上也是砸了巨款的。
掛斷電話,我松了口氣。
隻要順利賣掉房子,我手上就有了一筆現金。
到時候放在銀行吃利息,就算媽媽將來從江家離職,我們母女倆的日子也不會太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