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我參與出力了,分錢卻獨獨避開了我呢?
我還未張口控訴分贓不均,身後的沈臨一把將我護在身後,憤然道。
「舒舒與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你是誰,竟敢來搶我的人?」
徐瑾年像是聽到什麼不得了的笑話,冷笑著出聲。
「你的青梅?
「還真是張口就來,舒舒明明與我一起長大,我們幾乎日日都黏在一起形影不離,她怎麼可能是你的青梅。」
我聽得一個頭兩個大。
忍不住伸手想打斷他們二人的爭吵。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我屬於誰的青梅。
而是我得趕緊死遁了。
時間不等人。
我所在的小世界與現實世界流速是相同的。
我多在這裡耗一日,那現實世界我的親人們便為我多傷一天的心。
可胳膊剛抬了一半,酸痛襲來,我皺眉小聲嘶了一口。
徐瑾年緊張地託著我胳膊問道。
「怎麼了舒舒,是哪裡受傷了嗎?」
我隨口回答。
「沒有受傷,昨晚累了一夜,今天起來渾身都疼,像散架了一樣。」
12
我沒有說謊。
遊了二十裡,再加蹬二十公裡的自行車,都足以讓我散架。
但每個字落在徐瑾年耳中。
令他雙眸越來越血紅,神色越來越癲狂。
在我最後一個字落地後,徐瑾年驟然一拳揮向沈臨,嘴裡怒罵。
「你昨夜救了舒舒後,竟然乘人之危!
「她可是我看著長大的小青梅!」
兩位男主廝打在一起。
拳拳到肉,絲毫沒有手下留情。
我還沒有死。
兩位男主就要先我一步離去。
眼看著徐瑾年佔據了上風,我焦急地撲到沈臨身上,扭頭對他嚷道。
「有本事你先打死我!」
隻要能死遁,不拘於過程。
如果是徐瑾年落了下風,我也會撲在他身上,然後對著沈臨喊出這句話。
但徐瑾年像是被重重打擊打了似的,一臉狠戾轉瞬間凝成不可置信。
他像隻被抽了蝦線的青蝦,瞬間佝偻起了身子,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舒舒,你……你竟然護著他?
「你忘記我們青梅竹馬十八年了嗎?」
沈臨得意地一笑,伸手抹掉嘴角一絲血跡。
「舒舒自然是護著我的,我可是與她青梅竹馬二十年!
「你是白日夢做多了嗎?竟然來覬覦我的小青梅?」
我回頭狠狠給了沈臨一巴掌。
「嚷什麼?
「打架都打不過,你這個不中用的廢物!」
13
我攔下一輛過路的出租車,丟下二人回了原主所住的房子。
原劇情中,徐瑾年與沈臨的小青梅的確不是同一人。
但為了方便我完成任務,系統簡單粗暴地將兩個角色融合。
此刻,我站在出租屋中,凌亂成一棵隨風搖曳的狗尾巴草。
因為任務隻剩下死遁,所以系統的融合也極其簡單粗暴。
在還算寬敞的出租屋裡,我盯著面前一堆照片出了神。
這一摞摞相冊中,一半是我與徐瑾年的合照。
照片中永遠是我討好似的靠在他的身邊,而他神色中帶著淡淡疏離。
一半是我與沈臨的合照。
我笑著,他擰眉,不情不願。
與二位竹馬有關的物品也是被整整齊齊地分成了兩箱。
我像是個災星,被劈成了兩半。
兩位男主勉為其難地各自拿了一半。
我揉了揉發脹的腦袋,嘗試呼喚。
【系統,兩本書融合得這樣粗暴,被人發現怎麼辦?】
系統在百忙之中往我這邊瞥了眼。
【你趕緊死遁不就沒人再記得你了?等男主與天降和和美美在一起後,誰管你是誰的青梅呢!】
它好心勸我趕緊去死。
我欣然接受了它的建議。
並將出租房內與徐瑾年和沈臨有關的東西,全部丟到了樓下的垃圾桶裡。
東西有些多,他們每人單獨佔一個垃圾桶,幾乎全部裝滿。
剛想再爬上五樓跳下時,良心讓我收回了腳。
樓市低迷,本就打八折的房價,若是我再爬窗一躍,怕是要打骨折。
小區大門處,徐瑾年與沈臨已經開車趕到。
他們下車後還在爭論不休。
「真是沒有見過你這種厚臉皮的人,明明舒舒是我的青梅,你竟顛倒黑白,硬是編排出她與你相識十八年的戲碼。」
「呵,我看臉皮厚的人是你吧,我與舒舒一起長大,周圍所有人有目共睹,得妄想症的人明明是你才對!」
他們差點又打起來,發現了站在垃圾桶旁的我。
我眼疾手快,一把將兩個垃圾桶的蓋子蓋好。
內裡裝的全是與他們二人的合影。
貿然看到,怕是我有十張嘴也無法解釋清楚。
徐瑾年最先衝上前,拉著我的手。
「舒舒,跟我回去吧,不要再住在這種地方了,人多不安全。」
說完還意有所指。
「我怕有些人滿嘴謊言覬覦你。」
沈臨揮著拳頭又想與徐瑾年再打一架。
我不耐煩地呵斥。
「打什麼?老子都一天一夜沒吃東西,就差翻垃圾桶找點吃的,你們有打架的闲情逸致,倒不如去幫我買些吃的來。」
錢被我全捐掉了。
身上唯一的一張十塊錢紙幣也打車花完。
我如今身無分文。
沈臨與徐瑾年像是铆足了勁要在我面前邀功似的,爭搶著要給我買吃的。
他們二人踩油門離開後,我也靜靜地離開了小區。
海邊是我的最終歸宿,那是我回家必須走的路。
天剛剛蒙蒙亮,路上幾乎看不到行人。
我剛出小區沒走幾步,在一處監控壞掉的路段,一輛面包車經過我身旁時,迅速下來一人將我推進了車裡。
我定睛一瞧,猶豫地打了個招呼。
「你好。
「咱們又見面了,綁匪大哥。」
14
正在行駛中的面包車被猛地踩下剎車。
駕駛座的青年回頭端詳了我的面容後,氣急敗壞。
「怎麼又是你!
「老子連接兩單,想掙點錢貼補家用怎麼那麼難呢!」
他吼得歇斯底裡,我好心給他遞了一瓶角落裡的礦泉水,並勸慰他。
「你放心,我這次保證死得透透的。」
綁匪大哥正在灌著的礦泉水一口氣全吐了出來,然後驚恐地看向我。
「我來時僱主不是這麼跟我說的啊,她說假裝綁架,到時候向徐總勒索的錢我與她五五分。
「我這人臉盲,不怎麼記人,怎麼兩次要綁的都是你啊!」
說完,他迅速拉下手剎推開車門。
「你趕緊滾,這一單我不接了。
「我可不想為了這點錢去蹬縫纫機。」
我頓時明了。
是林皎皎。
她的家族破產,比任何人都需要錢。
經過一夜折騰,她已經知曉我還活著,所以繼續動心思,堅決要從徐瑾年手中摳些錢出來。
一如昨夜的綁架,也是為了錢。
我死死抓著車門,堅決不下車。
「我不走,說好了綁架,你怎麼還出爾反爾呢?」
綁匪大哥的表情看上去比我還要崩潰。
他悲憤欲絕。
「我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孽啊!幹綁匪這個副業,人質一個個都不想活。
「開網店這個主業,昨晚收到個大大的差評,那人為了說我的表質量不好,居然還拿跳海自殺來威脅。我的網店權重降了一大截,單子都沒了。
「你說十九塊九就想買真正的勞力士,這人不是妥妥的腦子有病嗎?」
我緊抓車門的手陡然松開。
訕訕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在綁匪大哥逐漸驚恐的眼神中,打開某夕,撤銷差評,並附加了一條追評。
【家人們,手表很好用,就在今天,它奇跡般地又開始轉動了,十九塊九包郵,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呦。】
我衝他晃了晃手機。
表店老板神色復雜。
「你這樣很容易讓人誤解,是為了三塊錢好評返現而胡說八道。」
我收好手機,轉移話題。
「請問現在可以綁架了嗎?我死遁趕時間呢!」
表店老板突然越過我的身形往後面望去。
「怕是……我也得成為人質了……」
15
我倆同時成為人質。
一個長相還算帥氣,但滿臉狠戾之氣的青年劫持了我倆,並將我們帶到了郊區一處廢棄廠房。
在那裡,我遇到了被反綁雙手的許妙妙。
一夜未見,她似乎狼狽許多,驚恐地盯著面前的青年,拼了命地搖頭。
「魏濤,錢都被騙走了,你綁我也沒用啊!」
在二人的對話中,我知曉了前因後果。
許妙妙在國外玩得風生水起,並包養了三個小白臉。
魏濤也是其中之一。
五千萬被另外兩個小白臉聯手騙光後,許妙妙身無分文,連帶著魏濤的包養費也一分沒給。
氣急敗壞的他這才追回國,誓要從許妙妙身上將錢拿回來。
可許妙妙沒有錢。
於是在許妙妙的「介紹」下,我也有幸成為人質之一,增加向沈臨要錢的籌碼。
魏濤整個人狀態有些癲狂,他手裡拿著汽油桶與打火機,一副要不到錢就要與我們同歸於盡的架勢。
許妙妙渾身戰慄,上下牙傳來磕碰聲。
魏濤猙獰著臉,指著許妙妙破口大罵。
「老子給你當了一年的狗,你居然一分錢都拿不出來!
「無論如何,老子今天一定要搞到錢!」
說完,他盯著我們三個人質,露出猥瑣的笑。
「哪怕要不到錢,那我也能殺了他,然後留下你們兩個漂亮姑娘爽爽,也不算虧本。」
表店老板氣不打一處來。
「憑什麼殺了我留下她倆啊?
「為什麼不是殺了她倆留下我爽爽呢?
「你這是區別對待,戴有色眼鏡看人你懂嗎?」
我:「……」
許妙妙:「……」
魏濤被氣得額頭青筋暴起,在他想先把表店老板打死的那一刻,外面傳來了警笛聲。
與警察一起闖入的,還有徐瑾年和沈臨。
魏濤舉著打火機,小小火苗照在扭曲的臉上,怒吼道。
「你們誰敢過來,老子與她們同歸於盡!」
16
汽油味道刺鼻,警察迅速疏散身後幾人,隻有徐瑾年與沈臨不願走,掙扎著想上前。
「舒舒,你別怕,我一定會救你的!」
「你要多少錢我都會給你,你千萬不要傷害舒舒。」
可是我卻一直死死盯著打火機。
火苗因氣流有些搖晃。
這間廢棄廠房裡已經到處是汽油,稍有不慎,就會引發火災乃至爆炸。
似乎意識到我才是最佳人質,魏濤一把將我摟在懷裡,大聲嚷嚷。
「給老子準備五千萬,錢什麼時候轉到國外賬戶,我就放了她。」
我被箍得臉色發青,仍不忘給表店老板遞眼色、比口型。
「你快帶許妙妙離開,等擺脫危險,我保證給你店鋪刷幾個好評!」
最後一句話鼓舞了他,趁著魏濤不防備,表店老板迅速拎起腿軟的許妙妙,往大門處狂奔。
魏濤像是受到了挑釁,本就扭曲的表情越發猙獰。
他拿著打火機癲狂大喊。
「快點給老子準備錢!」
打火機不慎從他手中脫落。
淡藍色火苗在接觸到汽油的那一刻,瘋狂燃燒。
我是一個任務者。
在死亡真正來臨時,是感覺不到疼痛的。
這也算是系統給的額外福利。
漫天火舌迅速席卷而來,密閉空間霎時被灼熱的烈火吞噬。
在爆炸的前幾秒,我似乎看到了徐瑾年與沈臨臉上的驚懼和絕望,以及想掙脫警察桎梏衝過來的身影。
我扯開嗓子撕心裂肺地喊出最後一句。
「快跑,這裡要爆炸了!」
我感覺不到疼痛與灼熱,隻聽見一聲震破耳膜的巨響。
大腦裡一聲轟鳴之後,眼前一切剎那間分崩離析。
有沉悶聲音像是隔著厚重水簾鑽入我的耳中。
「患者恢復心跳了。」
17
我猛地睜開雙眼,耳邊有儀器傳來「滴滴」聲。
映入眼簾的是雪白牆面上掛著的一塊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