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紛飛,回到入宮前那天。
她弱弱小小才四五歲,眼神卻機靈。
可能是猜到我走了就不會回來,卻還是又慫又委屈道::「乞丐哥哥,你一定得回來啊。」
我當時答應了她,卻沒兌現,這就是報應吧?
9.
本來我平日不會直接與驕陽撕破臉,但那刻我很生氣,甚至想直接S了她。
驕陽許是沒見過我滿身S意的模樣,立刻找個由頭走了。
她能得到盛寵,自然不是沒眼色的蠢貨。
我冷著臉糾結了一瞬,還是沒把安念卿交給侍衛,親自抱回床上。
她睡了很久,久到我都想把她搖起來,她才動了動眼珠子。
我急忙拿起公文,見她醒來瞥她一眼便收回視線。
果然,她開始裝傻充愣,軟聲討好我。
哼,當我不知道她打管家的兇狠模樣嗎?
可明知道她的真實模樣,我還是忍不住起了呵護之心。
尤其是她說「卿兒會一直粘著大人,走到哪跟到哪。」時,我心不自覺亂了幾下。
哪怕知道她根本就是在甜言蜜語。
真是……沒出息。
不過還好,還好她遇到的壞人是我。
9.
日子一天天過去。
其實也不久,但總覺得在一起越來越舒服,頭疼也少了些。
若說卿兒剛來時是乖巧又聽話的兔子。
那她現在可真是愛撒嬌又狡猾的貓兒。
明明已經給她安排了夫子啟蒙,她卻總能忙裡偷闲,找出時間來我書房研磨倒茶,不亦樂乎。
不到半個月,我隨意抬抬眼,她就知道要遞茶還是遞折子。
還挺好用。
當然,我也知道她是急著救她母親,其實我派人盯著呢。
現在不過是想磨磨她那焦躁性子。
而且,我也想看看她這兩個月學的怎麼樣。
司白露我在宮裡見過幾回,依舊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回門時,我不過是對安雲姬說了幾句好話,她臉都快綠了。
真可笑。
看著安雲姬羞紅的臉頰和眼中隱晦的欲望,我又開始手痒。
想S人。
這未免也太好糊弄了些。
我低頭看了眼掌中把玩的小手,正泛著粉嫩。
手的主人卻一臉淡定,哪有半分羞澀。
不過司白露忍不下去,將她叫走。
手中的溫軟瞬間離開,莫名有絲涼意。
真是一點都不猶豫。
安雲姬還在說什麼,我掛著笑有一搭沒一搭的假裝在聽。
說實話,誰在意她口裡的破衣裳首飾多貴多珍稀,這天下哪有我得不到的東西?
我現在,更在意卿兒怎麼處理她母親的事。
可惜,她讓我失望了。
我氣,氣她感情用事。
更氣她失去理智的模樣不是為我。
意識到這一點後,我決定疏遠她。
再這樣,她會成為我的弱點,我厭惡弱點。
反正保她衣食無憂便可。
誰知道,她又來作妖。
玉灼過來告訴我她要打井水沐浴時,我恨不得過去把她扔井裡洗洗腦子。
除了苦肉計難道不會用點別的法子?
這回就讓她吃吃苦頭!
10.
好吧我後悔了。
吃苦頭也解決不了問題,所以我制止了她。
她又打算使那套苦肉計,不知道為什麼,我不舍得了。
明明常玉樓花魁比她更加美豔動人,身子也要比她豐滿誘人。
但我還是毫不留情地吩咐人砍去她雙手,沒有半絲心疼。
怎麼她泡泡冷水我就舍不得了?
看著她乖巧的模樣,我輕輕摸著身前柔軟的發,卻又不想她看出來我的縱容,於是冷冷道:「若有下次,我便直接S了你。」
她溫順點點頭,吻了過來。
要命。
我知道我再也S不掉她了。
這一夜我將那些得來的玩具幾乎都用了,直到她求饒才停。
晚上抱著那溫軟的身子,我卻睡不著。
看她沉睡的模樣,我輕輕在她帶著湿意的眼上印下一吻,然後穿衣去書房。
抄侯府的聖旨一個半月前就擬了,隻不過還有些糾結,便將旨意放在書房。
但現在我清楚自己S不了她了,那便寵吧。
每次看到她,就好像看到我渴望的「未來」,那個躲過割禮的「未來」。
我早就發現自己有問題了。
宮中這些年,我從未睡過一個好覺,一閉眼就回到被割禮的那個房間,到處都是血。
無力又絕望,心中的戾氣越來越重。
好像隻有S人,折磨別人,才能讓我心裡的痛苦減輕些。
後來,夢裡又開始出現那些S去的人,向我索命。
我變成我曾經最厭惡的人。
這樣的人,如何能獲得他人青睞。
更何況,還是殘缺之身,做不了光,做不了青柏,隻能做那小人惡鬼,靠吞噬同類為生。
可即使如此,我還是想把她綁在身邊,反正隻要我有權勢,哪怕她並不愛我,也會好好和我在一起。
可沒想到,先放棄的竟然是我。
更沒想到,她竟然比我想得還要好。
我配不上她。
11.
要說恨,該恨誰呢?
隻能恨我自己年少無知。
其實「閹人」「S太監」這些詞我都習慣了。
卿兒知道,我也知道。
隻是我們維持現在的模樣,裝作一切正常。
可這假象被司白露當著所有人的面打破了。
我的處理方式更糟,一個沒忍住,親自去割了她舌頭。
從始至終,卿兒都看著我。
她肯定覺得我很可怕吧。
回頭看她,她一身淺白,立在人群中,幹淨得好像蓮花一般。
我故意用沾血的手牽她,想看她嫌棄我。
但她沒有,她滿眼心疼。
我裝醉騙她,她卻說要和我一起下地獄。
可笑。
我眼眶發痛,假裝睡著,想她快點走,不要看到我狼狽的模樣。
她偏偏輕柔將我放到地上,還拿來披風給我蓋。
真蠢,我怎麼可能這樣睡著?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想了好久,決定將所有計劃推翻。
我沒法跟她在一起。
既然如此,便給她權勢吧。
希望她以後沒有我,也不會被任何人欺負。
宮煜軒勢力再過三四年,便能有壓倒性優勢,現在見面,再好不過。
反正我都將自己安排為棄子,那便再壓榨下他。
之前我們也安排過幾回「刺S」,所以這回他聽到消息沒有生疑,當夜便來了。
直到劍尖傷到我時才意識到不對。
逃竄時不得不逃入卿兒房間。
一切都按計劃有條不紊。
很好。
後來,他們碰到了。
我猜,宮煜軒現在最缺錢,應該會去銀庫,但沒人知道我倆合作,所以就需要一個能進去的人。
卿兒正好是,我之前特意帶她去了兩趟,應該沒有問題。
可當她去銀庫那天,我還是忍不住提前進去,生怕她沒記住機關。
同時後悔沒多帶她進去幾回。
還好她沒事。
看來就算我不在,她也能將事情處理得很漂亮。
12.
沒有卿兒,我的生活又回到曾經的模樣。
皇上身體越來越差,又暈了,其實隻要他少進幾次後宮也不至於這樣。
現在他阿芙蓉成癮,形銷骨立,太醫說他全靠壯陽藥,說不定哪天就要S在床上。
我皺皺眉,叫太醫將他治好,然後喝了口茶。
一個皇上當成這副德行,也沒誰了。
我出宮,繼續做我的奸臣,讓這朝代得怨聲達到極致。
宮煜軒他們不日就會起兵,一切都要結束了。
我今日又要去抄家,真是無趣。
騎在馬上,百無聊賴。
突然察覺到一抹熟悉的視線,看過去卻沒有人。
找了士兵過去,還是沒有。
可惜,我還以為是她呢。
又出幻覺了嗎?
我自嘲地勾勾嘴角。
晚上,玉灼送來安神藥,我麻木地一飲而下,真苦。
可現在還不能S,好歹也得等宮煜軒把皇宮佔了。
睡夢中,模糊不清的人影將我重重圍住,謾罵,侮辱的詞多而雜,吵得腦子生疼。
這些人影無一例外,都是我S過的人。
他們血肉模糊地哭泣哀嚎,將一雙雙血手伸向我,撕扯我。
我被鎖在鐵床之上,掙脫不開,隻能任他們扒開我的皮肉。
到最後,人影全部消失。
隻餘一個背影,我在她身後看著她,她沒有回頭,走得幹淨利落。
我一下坐起來,天色漆黑。
看了看時辰,才到寅時,又睡不著了。
將阿芙蓉一飲而下,劇烈的頭痛終於舒緩。
本來是用來控制皇上,誰知道自己用上了。
我深吸口氣,覺得好累。
應該快結束了吧。
要是能再見她一面就好了。
13.
真好,我見到卿兒了。
她變得更美,眼神堅毅而溫暖,猜到了我的一切計劃。
我差點就答應了。
可是,我根本走不了。
這幾年頭痛得愈發嚴重,全靠阿芙蓉續命,身體虧空得厲害。
看她哭得像小孩一樣,我強壓下心裡的痛苦,淡淡道:「卿兒,我是第一奸臣,這樣才算S得其所,還能獻祭於這天下新生。」
她哭著質疑我,我又何嘗不知道那些方法。
但我走不了啊,這些道貌岸然的話不過是希望能在她心裡留點正面形象。
從幾年前樹下那一天,她說要陪我下地獄那刻起,就沒法在一起了。
我怎麼舍得,我怎麼能讓她陪我?
而且,現在和她走了,她就會發現,我不過是一個脆弱,自卑,靠著藥苟延殘喘的廢物。
我這麼自私,怎麼可能讓她發現?
她卻執拗地拉起我向外跑,我一時舍不得那溫暖,跟著她出去了。
這就算,S前最後一點安慰吧。
湧來的百姓將我們圍住。
她將我護在身後,不停解釋,美得好像一束光。
我打暈了她,將她抱在懷中,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下。
還好,她現在看不見我這副模樣。
就讓一切回憶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候吧。
「若當來世,我定不放手。」
「卿兒,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