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擦著唇角血。
學著他的口吻。
「嫂子,麗榭酒店508,還要穿兔女郎。」
「許砚禾,你究竟有沒有雙胞胎弟弟啊?」
「你……你早知道了?」
回過神後,他才想起來要解釋。
「夏夏,我原本就是想今天給你說的,我隻是一時糊塗,我當初真沒想那麼多。」
他說得真心實意。
可我心底早已一片悲涼。
「夏夏,這沒關系的對嗎?這兩個都是我,就當我們之間玩了一個小遊戲,我還是愛你的啊。」
他面色逐漸鎮定下來。
像是把自己也騙了過去。
再想開口。
紀寒暗罵了一聲,就撲了過去,將他壓在身下。
兩人纏鬥起來。
聽得人心驚膽顫。
樓上動靜太大。
不一會兒,老爺子拄著拐杖上樓。
許砚禾被打得鼻青臉腫。
見到救星,剛想開口。
「兄弟齊心啊!紀寒,他也算是你那爹留下的血脈!」
老爺子恨鐵不成鋼。
轉向許砚禾。
「你也是,快給你哥,和你嫂子道歉!」
10
許砚禾徹底瘋了。
看著我未挪動半分的步子,苦笑起來。
眼裡是隱約的癲狂。
「我犯了錯,我認。」
「但是夏夏,我會讓你知道,誰才是最愛你的那一個!」
他狠狠掃視了一圈。
轉過身衝了出去。
許是被憤怒遮了眼,腳下一空。
等重物落地。
我朝旁邊管家冷淡開口。
「送醫院吧。」
轉過頭,看著還在地上。
額頭破了一個小口的紀寒。
心疼吹吹。
這麼帥,留疤了可不好。
11
終究是血緣關系大過了天。
即使那些證明許砚禾私生活不檢的視頻擺在了紀老爺子面前。
一句:「自家兄弟」就全部作廢。
紀父年輕時的風流韻事不少。
卻又裝作一副深情樣子,不允許那些女人鬧到紀母面前。
女人總是感性的。
一邊狠心說不愛,一邊又渴望男人能回心轉意。
就在這日復一日的雙重拉扯下。
紀母還是走到了油盡燈枯那一日。
葬禮時。
紀父還正在醫院,監視著讓身邊那個秘書打胎。
消息來得太急,他走得匆忙。
於是,許砚禾便逃過一劫。
直到紀父生病S亡。
他們便帶著這個秘密又回來了。
我很少見過紀寒這樣脆弱。
豪門大宅裡的事我不懂,隻能和他貼近一點,再近一點。
他灌下一口酒。
無比神傷。
「你知道嗎?今天三叔來公司將許砚禾帶了進來,說要讓他來當經理。」
「其實這都不算什麼,就算有十個他也不足為患。」
「可我的親人……他們防我,即使他們對許砚禾一絲感情也沒有,但隻要能夠制衡我,誰都可以。」
夜涼如水。
我想起紀寒找到我時,隻說合作找出一些他能力不行的證據。
「爺爺不會讓無能之人沾染公司的。」
而現在。
相比公司,他們怕的竟然是紀寒獨掌大權。
我緊緊握住他的手。
像那晚他對我說的一樣。
語氣堅定而執拗。
「打回去,我們一起打回去。」
許砚禾身後有貪心不足的三叔。
但你的背後。
有幾十年堆出來的商業才能,敏銳頭腦。
和我。
12
我進了紀家底下的分公司。
許砚禾找到我時,腿傷還沒完全好。
在一路受到員工的聲聲「許總」。
他到辦公室後都帶著一股飄然。
「夏夏,我是許總了,用不了多久,我和紀寒就能一樣。他有的我也會有,我們還比他多出了五年的感情,選我,不是更劃算嗎?」
收拾文件的手被他按住。
我抬頭,看著面容扭曲,堆滿欲望的他。
一陣悲涼。
曾經在圖書館泡一整天的人。
也陷入了欲念的泥沼。
他自以為戳中我的心事。
便越發肆無忌憚。
「其實你也沒受到什麼損失,我現在依舊愛你,並且可以不計前嫌。」
「於夏,為什麼不能原諒我一次?」
隔著桌子,他掰正我的身體。
帶著無盡的哀求。
我輕輕將他的手推開。
無比認真的直視著那渾濁的雙眼。
「我是真喜歡紀寒的。」
「對於你,早在你騙我時,就應該想到這個結果的。」
那句喜歡,給了他重重一擊。
我無視他陡然蒼白的臉色。
繼續輸出。
「其實我和紀寒認識得比你想象中的早。」
「你還記得你被警察抓走那天嗎?對,是我們報的警。」
「還有你那天出差回家,是不是發現門打不開?是我換了密碼和鎖,不然你早進來一點,我和紀寒還不知道怎麼解釋呢。」
「哦對,你想不想知道,那天在紀家,你沒推開門之前,我和他在做什麼?」
一字一句,直搗他心。
他捂住耳朵崩潰的求我別再繼續說。
卻又忍不住青筋畢露。
「於夏,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選擇。」
「你別忘了,你的那些照片可是在我手裡,他們逼著我發我都沒答應,因為我舍不得,但如果我得不到,也不介意毀了它!」
我假裝沒聽到。
揮手朝樓下招手,一臉燦爛。
「嗯,隨便。」
「紀寒來接我了,就不送你了。」
我說得雲淡風輕。
在走出辦公室門那一刻,就聽到身後玻璃破碎的聲音。
「於夏!」
哎,可惜我花錢新買的花瓶了。
紀寒還是一貫的張揚。
我和他在車外膩膩歪歪了許久,確定樓上那人看見了。
才進了車。
擊掌歡呼。
欲想使其滅亡,必先使人瘋狂。
許砚禾。
希望你「勇敢」去做吧。
13
許砚禾的動作比我們想象得快多了。
不到一周。
紀家大半的股東都被他拉去吃了飯,畫了大餅。
言語中的野心,由他人轉述給我們時。
我這個隻在職場呆了幾年的人都能反應過來背後的意圖。
果然。
他還是比較適合在實驗室工作。
紀寒沒有理會這些小事。
目前,公司轉型。
政府競標用地。
他得拿出一份方案來抵住背後人的虎視眈眈。
常常忙得一周都沾不了地。
倒也沒忘找了搬家公司。
將我原來的東西搬進了公寓。
不出所料的。
當天晚上,許砚禾便又在我手機上發瘋。
說我絕情,一絲念想也沒給他留。
又哭哭啼啼嚷著讓我接電話。
說來說去,無非就是道歉外加一些雄心壯志。
他一個人對感情不真誠。
便理所當然的認為我的心意是隨著錢的多少而更改。
這樣的他。
讓我從大學開始的那段美好感情面目全非。
甚至像是恥辱。
我收起思緒。
不再追究為何會走到這一步的空話。
轉而看起了手中的招標文件。
每一句的要求看得清清楚楚。
這樣才能保證我手裡的方案更有可信性。
14
一個月後。
所有方案基本塵埃落定。
隻剩紀寒和許砚禾的兩個爭執不下。
由紀老爺子出面。
將那副滿本學生氣、毫無實踐意義的方案推到了紀寒的對立面。
並力保同時遞交兩份上去。
「看你們自己的本事。」
偏心到胳膊肘的一句話。
我為紀寒抱不平。
纏著他手臂央求道陪我逛街。
免得一人在家裡生悶氣。
落在許砚禾眼裡便又是忿忿不平。
陰陽怪氣道:「紀總確實需要好好散心了,畢竟情場得意,事業就保不準了……」
又轉頭對我。
「夏夏,畢竟是我有錯在先,給你的選擇可以無限期延長。」
自以為深情的口吻。
我作嘔吐狀,毫不猶豫挽起紀寒的手。
「許總還是擔心擔心自己那狗屁不通的策劃案吧!」
破防聲被拋之腦後。
待走到車庫,一直沉默的紀寒突然開口。
「你會後悔嗎?」
「如果這件事他真的去做,最好的結局就是坐牢,於夏,我怕你會愧疚。」
我堵住他的嘴。
「第一,我沒逼他。第二,我不是聖母。第三,你怎麼突然變得優柔寡斷起來?」
他抓住我的手指,落下一吻。
頗有些難為情。
「涉及到你的,我總想謹慎一點,不想讓你再受到傷害。」
我反問。
「那你三叔呢?他也會進去,你心軟嗎?」
顯而易見的答案。
我們才是同路人。
15
競標開始前一個小時。
那張用來威脅我的照片被發到了網上。
配圖內容直指紀寒。
說他奪弟之妻,還找了個不要臉的浪貨。
很明顯。
這是在故意擾亂視線。
我告誡自己冷靜。
手抖著聯絡早已約定好的媒體朋友。
進場時。
許砚禾正一臉焦急刷著手機。
正想上前解釋。
卻被他身後老謀深算的三叔扯住袖子。
兩人嘀嘀咕咕,撕扯了好一番。
才漸漸平靜下去。
我找到位置。
許砚禾比我們早一位上臺。
方案內容嘛。
用的正是我精心寫得仿照紀寒的那一版。
隻是在一些細節做了改動。
些許是受剛才的影響。
他言辭閃爍,還時不時看向臺下的我。
明眼人都能看出裡邊有問題。
輪到紀寒時。
他們那邊交頭接耳,不屑都要寫滿在臉上。
可當他的方案呈現出來。
與之前完全不同的內容。
他們傻眼了。
我微微一笑。
這才哪到哪?
結果自然毫無疑問。
紀寒用母親留下的那家公司掛名奪得了競標。
許砚禾一行人垂頭喪氣,相互埋怨。
還為了面子,不得不上來恭喜。
「夏夏,那張照片不是我發的。」
許砚禾慌張解釋道。
「我從來都沒想過傷害你。」
「這次我雖然輸了,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讓你回心轉意的!」
我最後細看了他一眼。
揚聲舉報。
「那份競標報告是假的!」
我指出隱藏在其中的明顯漏洞。
又提供了一份時刻按在紀寒電腦上的隱形攝像頭。
一明一暗的兩種方案。
恰好對應了他曾經的雙面身份。
至此。
他給予我的,我還給他。
證據確鑿。
狗和狗開始互咬。
許砚禾指責三叔不該私發我的照片,不該逼他去偷方案。
三叔破口大罵說他貪心有餘,能力不足。
吵個不停。
最終卻都齊齊看向了紀老爺子。
紀寒適時開口。
「爺爺,公司遭受損失,你也有責任,人老了,好好休息吧。」
一切塵埃落定。
許砚禾被銬上手銬帶走時,依舊拼命解釋。
我點頭。
「我相信不是你發的。」
「因為,是我提前透漏給媒體的。」
如果沒有這張照片。
他怎麼自亂陣腳?怎麼相互猜忌?
又怎樣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露出馬腳?
這一局,我不虧!
16
判決結果很快下來了。
涉及偷盜公司機密和虛假競標。
三叔那一伙人灰溜溜的離開公司,不敢再造次。
主謀則喜提一年監獄大禮包。
和業內心照不宣的封S。
我了解許砚禾。
他能謀生的本事就是一身的好學識,適合呆在學校裡授人以漁。
可他有了汙點。
便不會再有人要他。
未來的日子,看他自己的活法吧。
事情了結後,我辦了離職。
我從不懷疑紀寒對我的愛,但世事難料。
若我一直在他的羽翼之下活著。
將來的某一天,難不成還要等著比他更強的人拯救?
「我尊重你的想法。」
紀寒半蹲在我面前,深吸一口氣。
「想去哪個國家進修?我看看公司在那邊有業務嗎,沒有的話,我努努力。」
我笑出了聲。
隨手揉皺他的頭發,
配上這稜角分明的臉反差感十足。
我湊到他耳邊撒嬌。
「這麼舍不得我?我還真有點不想走了呢。」
肉眼可見的,耳尖一點點變紅。
看他又期待又糾結,忍痛說:「不了,我不限制你的自由。」
「誰說我要進修就一定要出國啊?國內沒有好的學校好的老師嗎?」
「我還得上班養活自己呢,紀先生,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
我摟住他脖子嘻嘻哈哈。
絲毫沒注意到他越來越危險的眼神。
「玩我?」
一個沒注意。
他手墊在我腰下,用力一翻。
面對面之間隻隔著一張薄紙的距離。
「夏夏,我難受……」
我推不動又躲不了。
心一橫,一口親在他側臉上。
「好了嗎,放我起來。」
咯在我腰底下的手一動不動,厚著臉皮說不夠。
我賴不過他。
閉著眼紅著臉連說了好幾句好話。
才從桎梏中脫身。
「夏夏,結婚吧。」
他突然冒出來一句。
大有我不同意就不放手的架勢。
我能怎麼辦?
當然是願意啦!
畢竟,有人戲耍你如三歲孩童。
有人救你出深淵愛你自由。
之後種種。
自然隨心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