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北海龍族太子自小有仇,水火不容。
仙啊妖啊魔啊,無人不知。
直到那晚,我們共處一塌。
天降異象,水火相融。
世間萬物,隻有我們兩個,對此異象一無所知。
翌日,三界都在蛐蛐我們倆。
01
夜色已深。
天界的夜空,不似凡間繁星點綴,不似魔界漆黑陰暗。
經年不變,空中飄有一縷縷五彩的光芒。
今夜,天上的光芒異常多。
近日,三屆盛典。
各大宗族皆可前來天庭赴宴,小住幾日。
我溜出火神宮,直奔龍族所住寢宮。
北海龍族太子敖離,今日欺神太甚!
我堂堂火神之女,竟在王母娘娘舉辦的三界盛典上屢屢被他當眾找難堪。
今夜,我必要報復回來!
玉明宮門前,我右手指尖虛空一握。
火劍順勢騰空而出,劍身周圍火焰跳動,噼裡啪啦作響的火星子似乎馬上就要燒門而入。
傳言敖離極度喜靜,旁人覺得微小的聲音在他聽來都算吵。
那我便用這火星子的聲攪上他一夜,直吵得他服軟不可。
過了片刻,我準備加大火焰。
隻見一團團雪霜穿門而出,裹挾著寒意,蠶食著火星子,落地化為水。
我眯了眯眼。
耳朵果然尖。
「炙神女大駕光臨,怎不知會我一聲。」
門開,露出龍族太子那張臉。
旁人都說北海龍王之子熬離長了張俊美非凡的臉,氣質冷峻高貴。
我承認,他長得的確是上等之姿,可惜腦子不太好,毫無風度。
我看他,哪哪都不順眼。
「你,怎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拒絕與我的婚事,讓我的臉往哪擱?」
你哪怕找個理由也好啊!
怎麼能直接說「配不上」三個字呢?
熬離輕輕掀了下眼皮。
「炙神女難道傾慕於我,想與我成婚?」
「放肆!胡言亂語!」
幼時,他偷吃了我準備獻給王母娘娘的琉璃火蓮果,且毫無悔意,氣得我當眾和他大打一架。
雖然那時,我們都太小,根本打不起來什麼風浪,但是這梁子是結下了。
到如今,已過百年,四海八荒誰不知道,我和他不對付。
我傾慕他?!
他可真是昏了頭。
敖離:「那我拒絕得不對嗎?」
我咬牙切齒。
「你拒絕時眼底的冷嘲熱諷,我看得一清二楚,要拒絕也該是我主動拒絕,你如此不屑,顯得像我熱臉貼冷屁股一樣!還說什麼配不上,就算配不上,也是你配不上我!」
聞言,他扶上門框,摩挲了幾下。
修長且白皙的手指在火光的映照下,更顯骨節處的紅暈。
隨即,他上前一步,龍族特有的冷香混著寒意撲面而來。
我心下警覺,不自覺地握緊火劍,隨時準備迎戰。
敖離抬眼:「我說的,就是我配不上你。」
我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
幾年不變,敖離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越發長進。
擾他睡覺的目的達到,我不願和他再糾纏,收起火劍轉身就走。
「少來,我不吃這一套。以後見面,別來和我套近乎,免得像今天一樣,催婚都能催到我倆頭上了。」
02
踏出玉明宮的一剎那,手腕、腰間,突然被一股神秘力量拉住。
這力量混著天道威壓,令我動彈不得。
我被扯得凌空倒飛,最後重重地跌進床榻上。
恍惚間,聽到一聲悶哼。
我一驚:「敖離,是不是你搞的鬼?!」
身下傳來低啞的聲音。
「炙神女,要不你看看我在哪再說呢?」
我這才察覺到身下軟綿綿的觸感。
偏頭一看,敖離放大版的臉出現在我眼前。
他看了眼我們貼得嚴絲合縫的身體:「如你所見,我也被禁錮在這裡。」
我剛要開口,那股力量竟莫名其妙地消失。
我立馬起身下床,卻被隱形的屏障彈了回來。
「有法陣!」
烈焰燃起,直衝屏障,在觸及的一瞬間結成冰霜。
我恨不得掐上敖離的脖子。
「水系法陣,還說不是你幹的!」
敖離不急不躁,撫上我的手,安撫似地拍了兩下。
繼而,他使出法術,玄冰竟相反地被屏障生出的火消融。
它竟能同時抵御水火,可我從未聽說世間有此等法陣。
「應該是上古秘法。」
見狀,我悻悻地開口:「哦,是我誤會你了,失敬。」
他似笑非笑,半躺在玉枕上望著我。
「炙神女服軟,真是難得。」
我無奈地輕嘆:「別貧了,我們怎麼出去?」
敖離正色,沉思片刻。
「目前看來,似乎沒有要傷害我們的意思,可以先靜觀其變。」
靜觀其變的意思,便是不知道要和敖離共處一塌多久。
「要不找父親他們幫忙?」
敖離:「我試過了,龍族傳訊秘法無用。」
我與父親聯系的通火術也無效。
長嘆一口氣後,我也躺下。
「都怪你。」
「是是是,都怪我,可我們畢竟是男子與女子,你就這麼毫無戒備地躺下了?」
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你和我年紀差不多大,怎麼如此古板迂腐,有空去人間多逛逛Ṱű̂₄,他們早就不流行這一套了。
「這床雖然原本是你的,但我既然來了,就分我一半,反正我們實力相仿,你不服,就算打一架也打不贏。」
03
半夢半醒之間,我隻覺渾身發冷,頭昏昏沉沉得要命。
我天生體熱,然而,此時的內力像被冰封一般,不斷流逝。
「敖離……」
我察覺不對,努力睜開雙眼看向他。
他緊閉雙眼,面色有不自然的紅暈。
一碰上他,就感覺到他的體溫燙得驚人。
比我突破境界,渾身迸發火焰時還要燙。
我往下看,發現我們兩人的靈力正在不斷輸送入對方體內。
我們互為至陰至陽之體,怎麼容得下對方的靈力!
?!
誰這麼狠毒,想要我們兩人S?!
敖離這沒用的,還在昏睡。
我掙扎著起身,想要制止靈力互換。
卻在起身的一剎那被一股力量拉扯,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去。
正好與敖離撞了個滿懷,臉頰相貼。
嘴唇碰到他的耳垂,吐息間,他感受到痒意,緩緩睜開雙眼。
「敖離,你快醒醒。」
他眼神迷離,靜靜地看了我兩秒。
「阿炙,你身上好涼好舒服。」
說完,他翻身轉為上。
雙手環抱住我,枕在我的胸前徹底睡S了過去。
我無望地抿嘴。
敖離啊,敖離。
世人贊你年少老成,胸有謀略,必成大器。
他們真是高看你了。
你隻會睡覺。
哦,還會緊緊抱著我,怕是把我當成了人形冰塊。
好在,他身體奇熱無比,我抱著他就像抱著一個大型火爐,身體的寒冷緩解了許多。
強撐許久,我們似乎並沒有生命危險。
我暗暗放下心來。
法陣有引人沉睡的效果,我漸漸無力支撐,也昏睡過去。
我們二人不知道的是,這法陣可隔絕聲音。
此刻,三界天空雷聲大作,一道巨大的裂縫自天穹中央蔓延開來,赤紅與幽藍的能量洪流從裂縫中湧出。
進而,兩股能量化形為我們二人的武器——火劍與水戟。
兩股看似水火不容的能量,在兩把武器接觸的一瞬間開始了奇妙的融合。
火劍迸發出熊熊烈焰,而水戟則變為一股股清澈的水流,水火交織,繼而相融。
04
翌日清晨。
我們保持著昨晚的姿勢醒來,身體已無異樣。
他從我胸前抬起頭來後,開始直愣愣發呆。
我本懶得開口,見他傻了一樣,隻好默默提醒他。
「你再不起來,我真的會覺得你在佔我便宜。」
他驚醒般地連忙起身。
「抱歉。」
「抱一下而已,沒事。」
他嘴唇微張,艱難開口道。
「你常常與別人抱嗎?」
我:「......」
你的關注點能不能正常點?
「昨晚,我們的靈力互通,我無力阻止,你一直在昏睡,恐怕,我們的靈力已有異變。」
靈力盡散也說不定。
說完後,我運轉全身靈力。
果然有古怪。
我竟無法再完全控制全部靈力,隻能運轉其三分之一。
雖然靈力不能再完全自控,但是靈力上限卻大有上升,大大高於我們二人如今的境界。
敖離攤開掌心。
隻見從他掌心凝出紫色的冰霜。
我摩挲指尖,原本可以生出赤紅火苗的法訣,緩緩在離指尖半寸處燃起紫色火焰。
我歪了下頭:「嘶……」
這可如何向我父親解釋。
空中突然出現一封信。
信的內容緩緩浮現在空中。
【愛女,天降異象,為父已知,你與北海龍族太子相融相合,恭喜愛女又體驗神生一大樂事。天庭已與龍宮商定,擇日大婚,恭喜恭喜!】
恭喜個頭!
我大驚失色:「我爹怎麼知道的?」
「火神伯伯寫了,天降異象。」
「天降異象關咱倆啥事?!他怎麼就知道是我們倆昨晚在一起?」
天降異象的時候多了去了。
他不自然地咳嗽兩聲,臉色突然變得紅潤。
「天降異象是分很多種,昨天的恐怕是,代表相融相合的異象。」
「什麼!異象還有種類?!」
仔細回想,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三界每逢盛大的婚禮之際,總有天降異象。
這這這,我以前還單純以為是天道愛看熱鬧,愛捧場。
結果某些異象竟還代表這層含義!
「也就是說,現在三界都知曉我們倆了?」
「……嗯。」
「可是我們明明沒有!」
敖離偏過頭,作出泫然欲泣的小媳婦模樣:「他們不會信的。」
都什麼時候了!
他表演欲還如此旺盛。
我氣得亮出火劍,直直地刺向他,他飛速躲閃,飛出屋外凌空而起。
「敖離!都怪你,要不是你不留情面地拒絕,我就不會負氣前來,也不會發生這種破事!
「今日,不是你S就是我亡,我絕不與你成婚!」
我就不信S了傷,還要讓我們成親!
旁邊花壇的小花妖靈瑟瑟發抖。
「冷靜!!!要不你們試試床頭吵架床尾和?」
連尚未化形的花靈都知道了?!
花靈繼續說道:「我聽姐妹們說,天庭的神仙都誇你倆呢,許久不見持續這麼久的異象了!」
得,隱私全無。
我越發崩潰。
「廢話少說,敖離,與我一戰!」
敖離無奈地躲閃著我的招數,說道。
「是我的錯,但你我心知肚明,我們分不出勝負,且我們體內靈力又有異變,現在一戰,隻會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我停下來,覺得他說得似乎有道理。
正準備尋求其他法子拒婚,敖離又說道。
「我答應與你一戰,但絕不是今天。這份傷,就當作我的賠罪,你放心,我不會用法力治愈。」
隨即,他用水戟往自己胸前刺了進去。
「不是,你怎麼一言不合就自虐啊?瘋了吧。」
他口中湧出鮮血,愣了愣。
「我以為這樣做,你會覺得我直爽。」
......
我剛要開口否認,忽覺背後一股凌厲的力量破空而至,瞬間貫穿我的身軀。
劇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一口鮮血猛然湧上喉頭,噴濺而出。
「阿炙!」
06
再次醒來,我回到了火神殿。
我對上父親憂心忡忡的眼神,寬慰道。
「父親,我沒事。」
「阿炙,你都昏迷了七日了。」
他慢慢地搖搖頭:「你可知,為何你會突然受傷?因為你與敖離,中了雙生咒,雙方力量融合。」
「我原以為,這就是個幾萬年前的傳說,沒想到,詛咒是真的,一方受傷,體內的融合之力會千倍地傷害另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