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清冷,隻有幾個侍女在做事。
皇後躺在鳳椅上休息,見我進來有些驚喜。
聽說皇後曾也是有孕的。
但是因為自幼身子弱,所以難產沒能生下來。
後來病情就越來越嚴重了。
她猛烈地咳嗽了兩聲。
讓人下去備茶。
「額娘,額娘我來啦!」
一個小小的聲音從外面傳了出來。
是上次見到的小公主,浔陽。
她跑到皇後身邊,一股熟悉的香味立馬鑽進我的鼻腔。
宴會那天佳餚的味道遮住了她身上淡淡的幽香。
所以我才沒聞出來。
但現在她身上的味道極為強烈。
我看了看公主又看了看皇後。
心裡的疑惑總算是有了些頭緒。
皇後抱著公主哄了好一陣子,公主跑走了。
等她走後,我試探著開口道,「公主身上是用的什麼香?」
「浔陽小時候皮膚敏感,這香是貴妃宮裡那個嬤嬤調的。」
我的心瞬間冰涼。
背後都生出一身冷汗,手中的茶杯滾落,掉在地上。
沒想到貴妃居然也會對自己的孩子下手。
不對,她這明顯是借著公主的手來除掉皇後。
皇後寵愛公主,每晚都要抱著睡覺。
身上自然而然沾上於香。
所以流產後才會一直沒有身孕,病情還越來越重。
貴妃這一計,除了皇後,還除了她這個不得寵的公主。
她的心當真是狠毒。
我咽了口唾沫。
皇後見我如此,有些擔憂地問道,「怎麼了?是不是身體還是不舒服?」
我該告訴她嗎?
她將貴妃一直視作自己的妹妹,覺得貴妃不過是被家裡寵壞了。
脾氣有些大而已。
卻不知,她所謂的妹妹卻在害她的命。
最終我還是決定提兩句,「臣妾以前曾在西域香坊做過工,這香並沒有什麼特效,反而....」
「反而什麼?」皇後大概不知道我要說什麼,還是沒放在心上。
我頓了頓,繼續說道,「反而還會影響人的康健,娘娘。」
皇後的端茶的手一頓。
砰。
將手裡的茶杯重重地砸在桌上,「胡說!」
我趕緊跪在地上,「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或許是貴妃不小心的。」
「貴妃身邊的嬤嬤或許是搞錯了。」
我用餘光撇了一眼皇後。
她沒了往日病怏怏的模樣,根本聽不進去一句話。
我借以身體不適,趕緊離開了。
一旦埋下猜忌的種子,那麼她與貴妃之間。
就遠遠不會回到之前。
皇後是聰明人,她怎會不知我在說什麼。
況且她將浔陽視為己出。
這筆賬她是一定會算的。
果不其然,我走後皇後就讓人從宮外帶來了一個懂香的商人。
我說的話她自然不會全信,但她終究還是動搖了。
隨即,皇後就帶人去了貴妃的宮裡。
不少嫔妃趕過去看熱鬧。
那嬤嬤被侍衛架著帶到皇後面前。
皇後將她房中藏著的於香盒子重重地甩在她的臉上。
貴妃嚇了一跳,那一瞬間她的瞳孔皺縮。
仿佛被發現的不是嬤嬤,而是她。
她的腳步虛浮,若不是身邊的侍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差點就要暈過去。
皇後冷冰冰地說道,「說,是誰指使你的。」
貴妃還想上前,卻被她狠狠地剜了一眼。
嬤嬤慌忙地跪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奴婢不知啊,娘娘,奴婢冤枉。」
「冤枉?那你的屋子裡怎會有這種東西!」
全場哗然,就連我都不由的開始害怕起來。
皇後現在,清醒的很。
貴妃指著地上的盒子,裝作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
6
「這是什麼?妹妹。這不是你親自挑選給浔陽用的香料嗎?」皇後冷笑一聲,蹲下身將盒子拿了起來湊到貴妃面前打開。
盒子一打開,裡面的幽香就散發了出來。
貴妃嚇了一跳連忙捂著鼻子後退幾步。
反應過來又狠狠的一腳踹倒了嬤嬤,「賤婢!你竟然敢害公主!」
「來人!」
她害怕了,手足無措的模樣深深的刺痛了皇後。
想來她也應該知道了這香的作用。
隻是還在抱有幻想,眼前所謂的妹妹對她存有真心。
慎刑司的刑官們匆匆趕過來,嬤嬤嚇破了膽。
她磕著頭,額頭被磕出了一個血洞,「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啊娘娘。」
眾嫔妃不適的別過頭。
皇後這次是鐵了心,「帶下去,嚴刑拷打。」
嬤嬤悽厲的喊叫聲回蕩在整個驕陽殿。
看熱鬧的嫔妃們嫌晦氣各自都散了。
走之前皇後轉過身對貴妃說道,「你好自為之。」
貴妃如遭雷擊。
嬤嬤在慎刑司待了三天,就被人下藥弄S了。
誰下的毒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
一個棋子而已,若是真因為她壞了整盤棋局。
那下棋的人就會滿盤皆輸。
她這樣的人可憐也可恨。
我站在慎刑司的門口。
看著嬤嬤被侍衛們從裡面拖了出來。
她的身上被血漬浸透。
整個人沒了生氣。
讓我想起了那日她抓著娘親的頭發,狠狠砸在牆壁上。
朝著娘親吐口水時的囂張模樣。
而如今那張布滿褶皺的臉卻是面目全非。
「小主,咱們回去吧。」侍女皺了皺眉,躲到了一邊。
「再看看,我要親自看著她下地獄。」
嬤嬤是第一個。
皇後和貴妃的關系鬧僵,嫔妃們都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去求情。
而我卻做了第一個。
「娘娘或許是一時間,鬼迷心竅。」
我與皇後關系越加交好。
經過上一次,我便成了她宮中的常客。
「你倒是頗有心機,明明是你告訴本宮有問題,現在又替她說話。」
皇後冷笑了一聲,又換了副臉子喂公主吃甜糕。
我看了一眼公主。
知曉皇後不會因此再和貴妃來往。
但她們之間又豈是一個我能插手的。
要想利用皇後扳倒她,還差一把火候。
這把火就是朝廷。
7
皇後是丞相唯一的女兒,貴妃是護國將軍的妹妹。
兩人背後的勢力在朝中是相互制約的存在。
後來護國將軍屢次戰功,皇帝心中的天平自然而然的偏向了將軍這邊。
這幾年大慶戰事平定。
護國將軍在京城又擴展了商業,漁業,幾乎壟斷了京城的市場。
手下官員繳納收稅貪汙嚴重。
宰相屢次上奏都被朝中將軍同黨打了回來。
立場不同自然會遭到排擠。
丞相在近來幾次家書中都有提到。
前朝事變,讓皇後照顧好自己。
沒多久丞相主動上書,稱自己年事已高,不堪重任告老還鄉。
此舉皇帝準了。
後宮嫔妃看皇後的眼神都變了,本就蕭條的儲秀宮更加蕭條。
就連內務府也開始苛刻皇後日常用度。
皇後倒是不在意這些,她日日寡歡是因為擔憂丞相。
再次收到家書的時候我站在她身邊。
皇後心情低落,信中說道將軍在暗中給他使袢子,家中變故異常。
她在擔憂父親的安危。
「娘娘,你可知除了權力以外,陛下還愛什麼?」
我看著天上遠飛的大雁問道。
皇後愣了愣。
她本就是皇帝的結發夫妻。
長得更是要比貴妃好上半分,若不是她無心爭寵。
後宮之中最受寵愛的應該是她才對。
她們說得沒錯,我空有一副皮囊沒有用,我沒有雄厚的家底。
我不過是皇帝從山裡撿來的女人。
既然要對付貴妃,那就得找一個勢均力敵的隊友。
皇後就是。
雖說現在丞相勢弱,但我知道他不過是在養精蓄銳,查找能夠把將軍絆倒的證據罷了。
所以若是皇後能在後宮立穩腳跟,那就是他最大的底牌。
「娘娘若您願意,我可以做你手中的劍。」
我看著她,從她冷峻的眸子裡探出一絲心動。
這就夠了,隻要她邁出第一步,剩下的交給我便可。
我替皇後描眉,她的五官本就出眾。
若不是長年臥病怎會被貴妃比下去。
她從首飾盒裡拿出一隻步搖,那是皇帝送她的定情信物。
我將它穩穩地插進皇後的頭上。
銅鏡中的女人玉面嬌柔,溫文儒雅。
絲毫不見歲月蹉跎。
當晚皇後便讓人傳信給皇帝邀請他到儲秀宮用膳。
一夜春宵。
而我?
貴妃沒想到皇後能翻身。
她至今都認為,長得漂亮的女人最致命。
公主的事情之後她便對我起了戒心。
皇後復寵,後宮組局反叛。
她再也不是曾經那個一再退讓的皇後,也不再和貴妃稱姐妹。
皇後復寵之後,整個人氣色也好了許多。
嫔妃們來請安,她臉色紅潤的坐在鳳榻上。
「陛下昨晚賞了本宮一些西域上好的布料,本宮記得你曾經在那待過想必是喜歡的。」皇後看著我,柔聲道。
「其他姐妹都有,不過貴妃宮裡本宮記得有很多,這次就讓出來吧。」
她的視線落在局促不安的貴妃身上。
以往這種事隻會輪到貴妃頭上,其他人根本沒份。
其他嫔妃捂嘴偷笑。
貴妃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站起身看了我一眼。
我聳聳肩。
等著她來報復我。
日子很快,公主五周歲誕辰上。
皇帝親自給她操辦了壽宴。
以前她是從來沒有這種待遇的。
但皇後得寵,浔陽自然而然也跟著受寵。
嫔妃們還在大殿上嬉笑。
忽然一名侍女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公主她....」
皇後一聽,立馬站起身焦急的問道,「公主怎麼了?」
8
「公主她掉進湖裡了!」
等到眾人來到的時候。
公主正在池塘裡撲騰,幾個下人正在岸邊上試圖抓著她。
突然身後有人推了我一把,我直直地朝著前面栽了下去。
水聲鑽進我的耳朵,岸邊的呼喊聲迷迷糊糊。
我聽不清了,隻感覺自己的身子往下墜落。
再次清醒時,我在一片黑暗的屋子裡。
「你醒了?」身邊的女人,將我扶起來。
「幸好你早就知道了她的計劃,而且她也不知道你會遊泳。」皇後遞給我一套幹淨的衣服。
沒錯。
我早就知道今日會發生的這一切。
宴會的前一晚上,我溜進了貴妃宮中。
偷聽到了她的計劃。
她以為天衣無縫。
卻不知從第一步開始就錯了。
我習水性,易能在水中憋氣。
服用假S藥之後,會有短暫的幾個時辰沒有呼吸。
就連太醫也看不出來。
今夜必定無眠。
徐貴人S了。
貴妃心情大好,即使連自己的女兒也算計了進去她也豪不在乎。
對於她來說,這不過都是她奪得權利和寵愛的手段罷了。
皇帝痛失了一位美人。
但仍然不減往皇後宮中跑。
而我從懷裡掏出巫女曾給我的另一張面皮。
摩挲著上面的輪廓,本以為不會再用到的。
翌日皇後送了一批宮女進了貴妃清宮。
第一日所有人都挨了 50 大板。
現在皇後送來的人,那就是要她命的人。
怎麼可能放在身邊。
這其中隻有我忍了下來。
她挑起我的下巴,逼迫我仰視她。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沒有名字,還請娘娘親賜。」我連忙討好道。
貴妃身邊的侍女立刻衝上來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大膽,居然敢教娘娘做事。」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我慌忙磕頭,唯恐惹怒她們。
貴妃輕笑,「沒有名字?難道皇後沒有叫你做什麼?」
「奴婢不是皇後娘娘宮裡的,是是....」
「有話就快說。」
「是徐貴人宮裡的。」我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就見她身形一頓。
像是想起了什麼高興的事,隨之又惡狠狠地瞪著我。
「那你就更該S了,來人!」
「娘娘!娘娘我能幫你,我能幫你!」我連忙交集地抱住她的腿喊道。
一副怕S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