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則留下來收拾整理病房。

我沒走，留下來跟護士闲扯。

 

聽護士說，曹心柔一開始就跟醫生各種打聽，懷的是男還是女。

 

她是鐵了心想要個兒子。

 

可醫院有規定，不許透露胎兒性別，隻說讓他們安心養胎。

 

曹心柔和李兆強就跑去私人開的無牌小診所去，檢查了說是個女孩。

 

他倆立刻下定決心，要打掉。

 

哪怕為他們檢查的醫生私下透露過，這是個男孩，曹心柔也不肯信了。

 

「肯定是你們醫院為了讓我生下來故意撒謊的，這年頭為了催生，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李兆強更是說什麼都不要這個孩子：「我這點工資還養賠錢貨？不要，說什麼都不要！」

 

他們堅持打胎，醫生也沒了辦法，隻能給開手術。

 

護士嘆口氣：「那女的都懷了五個月了，打下來的時候都能看出來是男是女了，就讓私人小診所騙的，S活不要這個孩子了！」

 

「其實那真是個男孩啊！怎麼就不信呢？」

 

我忍不住挑了挑眉。

 

等曹心柔看見自己打掉的S胎，是心心念念的兒子，該是什麼反應？

 

05

 

我到手術室門口的時候，手術已經快結束了。

 

李兆強在走廊長椅上坐著刷著短視頻。

 

我想起護士的話，忍不住問他：「真就這麼打了？你就不怕會後悔？」

 

見我來了，李兆強翻了個白眼。

 

「後悔？生出個丫頭片子我才真後悔！」

 

「你爸媽就是生了你這麼個賠錢貨，估計早就後悔S了！」

 

這人自己重男輕女，就覺得別人也和他一樣。

 

我也沒興趣跟他辯解，正想離開的時候，裡面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慘叫。

 

是曹心柔突然爆哭出聲。

 

李兆強嚇得差點跳起來了。

 

「叫什麼叫！打個胎而已，你號喪呢？」

 

但裡面的哭喊聲不僅不停，反而哭得更悽厲了。

 

「我的兒子啊啊啊啊——」

 

護士推著曹心柔出來的時候，她還在哭。

 

她拽著李兆強的袖子，哭得像S了爹：

 

「老公啊！那不是女兒！是兒子！」

 

李兆強傻眼了：「你說什麼？」

 

曹心柔尖叫：「是兒子！是已經成了型的男孩！」

 

「我把我的寶貝兒子打了！！」

 

「我不配當媽媽！！」

 

懷孕五個月引產的話，要先用藥，把胎兒藥S在腹中。

 

然後再用器械，將S胎取出。

 

認出S胎是個男孩的瞬間，發出悽厲的慘叫：「都怪你把我兒子S了！」

 

李兆強同樣崩潰了。

 

「怎麼可能？檢查都說是女孩了，怎麼可能是兒子？」

 

護士無可奈何：「醫生說了多少次了，讓你們安心養胎，不要打。就非不聽！」

 

「這下真把兒子打掉了，你們滿意了？」

 

曹心柔當然不承認，是她不聽醫囑。

 

她環顧了四周一圈：

 

護士，是不敢反駁的。

 

老公，是不敢忤逆的。

 

這一圈下來，她見到我時，眼睛一亮，接著就爆發出巨大的恨意。

 

「戴琳！都是你害S了我兒子！」

 

「你賠我兒子！！」

 

06

 

我差點氣笑了。

 

舉著手機對準她：

 

「曹心柔，我是給你做彩超了還是給你打胎了？」

 

「你這鍋甩的簡直不可理喻啊！」

 

曹心柔才不管這些，她掙扎著要從病床上爬起來，奮力伸手，試圖抓住我。

 

那慘白的樣子，活脫脫像淹S的水鬼在找替身。

 

「就是你害S了我兒子！」

 

「要不是因為你，我和老公才不會想著怎麼害S我兒子......都是你的錯！」

 

李兆強才從我這兒搶走一個項目，正要大展身手呢，哪敢讓我錄到什麼東西？

 

他也來不及後悔痛哭了，二話不說，推著曹心柔的擔架車就跑。

 

「閉嘴吧！還嫌不夠添亂的！」

 

曹心柔引產，坐了兩個星期的小月子。

 

兩個星期，足夠公司八卦群裡將這次事件的來龍去脈八卦清楚的了。

 

也足夠李兆強徹底拿走項目所有資料準備上手的了。

 

這天我開車上班，斜裡卻突然竄出來個熟悉的身影，直直地往我車上撲。

 

我被嚇了一跳，要不是有自動剎車，就真撞上去了。

 

定睛一看，是曹心柔在攔車。

 

她滿臉怨恨地看著我：「你怎麼把我給拉黑了？」

 

我嘲諷她：「要是有公事兒就在工作群裡說，私事兒......我和你沒什麼私事兒好聊的，拉黑不是很正常？」

 

她被我噎住了，恨恨瞪我：

 

「都是因為你，害得我失去了我的兒子！你必須彌補我！」

 

「我現在要繼續上班了，你以後接著送我上下班！」

 

我冷冷盯著她：「曹心柔，你覺得我看起來像冤大頭嗎？」

 

「你們兩口子都訛我訛成那樣了，還想讓我天天載你上下班？你腦子進水了？」

 

曹心柔撇撇嘴：「怎麼？以前能載我，鬧點不愉快就不載了？」

 

「真沒看出來，你心眼兒居然這麼小！」

 

我是真無語了。

 

從前聽說，有的人，你就不能對她太好。

 

她不僅不會感激你，反而會將你的好意視為理所應當。

 

而哪天你不再付出時，她甚至會責怪你。

 

這種腦殘，我算是見識到了。

 

我也不跟她客氣：

 

「曹心柔，過去我載了你三個月，來回往返兩趟，共計 60 次，單次算你十塊錢，你要給我 600 塊。我帶你去產檢 3 次，來回路費算你 200 塊。」

 

「一共 800 塊，你先把車資給我付了再說！」

 

她跳起來了，捂著包包往後退了好幾步。

 

「憑啥還要給你錢！你反正也順路，拉我一趟還要錢？你做夢！」

 

她生怕我追著她要錢，掉頭就往小區裡衝。

 

我看著她的背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白痴。

 

07

 

到公司的時候，還沒喘口氣，李兆強又找來了。

 

「戴琳，你給的項目數據有漏的。」

 

這兩口子倒是默契，今天都來找我。

 

我掀了掀眼皮：「你倒是說說，我漏了什麼了？」

 

「你那些甲方的數據呢？不該給我拷貝一份嗎？」

 

那些都是我花費很多時間精力維護的甲方。

 

李兆強倒是想的美，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想要過去？

 

我譏諷地笑了：「我翻譯一下，你的意思是，我辛苦聯系溝通的甲方，也要無條件讓給你？」

 

「空手挖牆角？這算盤打得真精明啊！」

 

四周響起同事的嗤笑聲。

 

李兆強臉色有些不好看，但他還是伸著手。

 

「你這項目萬一有點兒問題，我不得聯系甲方們啊！」

 

我嘲諷他：「你不是說，她戴琳能拿下那項目，也就是運氣好嗎？」

 

「你不是說，換成你做，絕對更強嗎？」

 

「來啊，現在就是展示你實力的時候了，怎麼還舔著臉跟我要甲方名單呢？」

 

同事們捂著笑到抽筋的肚子，也幫著我說話。

 

「是啊，李兆強，你這麼有本事，自己上啊！」

 

「你平時不是都說女的垃圾嗎？證明自己的時候到了啊！」

 

李兆強被羞辱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他SS瞪著我，一字一頓：「行，我自己來就自己來。但是我要把心柔調到我的項目部去。」

 

他說到這，眼裡閃過一絲得意。

 

「心柔到底在這個部門幹了那麼久，到時候她要是不小心說漏了什麼，你可千萬不要生氣啊！」

 

這是覺得曹心柔會泄露項目機密？

 

我越發覺得好笑。

 

且不說從前曹心柔就是個拈輕怕重的，她自打懷了孕以後，更是什麼活兒都推給別人幹。

 

整天說什麼孕婦需要休息，不能太勞累。

 

這種人要是能知道什麼機密，太陽都能從西邊出來！

 

把她調走，我們項目部隻會踢掉一個不愛幹活成天躲懶的。

 

效率不知道能上去多少！

 

我緊緊繃著嘴，不讓自己笑出來。

 

「行啊，既然你想要，那就自己申請唄！」

 

08

 

申請報到上司那，她痛快地批準了。

 

她早就受不了曹心柔了，跟我私底下幸災樂禍：

 

「整天不幹活，稍微說幾句就捂著肚子裝疼。」

 

「看著吧，接收的部門有的是不痛快了！」

 

曹心柔搬離時的動靜不小，就連李兆強也特意過來幫她搬東西。

 

她那歡快的樣子，不像是調換崗位，倒像是要去和老公度蜜月。

 

我本來懶得看他們夫妻所謂的秀恩愛。

 

但曹心柔卻非要陰陽怪氣我。

 

「我們夫妻倆啊，那是同甘共苦打拼！掙的每一分錢，都是我們幹幹淨淨賺來的！」

 

「不像有的女的，也不知道哪來的錢買車又買房。」

 

「嘴上說著不結婚，誰知道下了班以後都去什麼地方？」

 

「現在也不敢載我了，是生怕我撞見她鬼混發浪呢吧？」

 

曹心柔這樣的人，就是見不得身邊的人過得比她好，稍微有機會就要潑髒水。

 

我真是受夠了，要是現在不給她點教訓看看，她去了新部門，隻會變本加厲地造我的謠言。

 

我當即幾個快步走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衣領，一隻胳膊抡圓了，照著她的臉扇過去。

 

啪！！

 

「這一巴掌，是打你想把引產的鍋栽贓到我頭上！」

 

一剎那，四周全都安靜了。

 

曹心柔不可置信地捂著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尖叫出聲，伸出手就要掐我脖子。

 

「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她是真想撕了我，可惜整天節食減肥不鍛煉，加上又小產過，跟我這種健身房裡泡出來的肌肉女根本沒有可比性。

 

我抡圓了另一隻胳膊，毫不猶豫地繼續扇過去。

 

啪！

 

「這一巴掌，是打你在這兒胡說八道，造我謠言！」

 

「我再聽見你的嘴裡噴出來我的壞話，這巴掌隻會更多！」

 

曹心柔兩側臉頰紅腫如豬。

 

她捂著臉癱在地上，被我嚇到連話都說不出來。

 

好半晌，終於嗚嗚哭出來。

 

「老公！你看她！戴琳她居然敢打我！」

 

09

 

李兆強也呆住了。

 

聽到曹心柔的求助才反應過來。

 

但這次他竟然沒有一邊罵著髒話一邊捏拳頭要打人。

 

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嚇到了。

 

他震驚地上下打量我，連句狠話都沒說出來。

 

上司連忙出來打圓場，「哎呀，都是鬧著玩兒的，別往心裡去啊！」

 

有人想起李兆強的那則道歉聲明，噗嗤笑出聲來。

 

笑聲是有傳染力的，同事們全都嘻嘻哈哈起來。

 

曹心柔被奚落得臉色慘白，她拉著李兆強的袖子，非要老公給自己出頭。

 

上司板起來臉：「你們確定要鬧起來？那項目誰做可就說不準了。」

 

李兆強眼神陰沉下來，恨恨地瞪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