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復工，人事經理找我談話。

 

說我不服從公司安排，與同事產生矛盾，不利於內部團結。

 

給了我兩個選擇：要麼接受調崗降薪，要麼離職走人。

 

我爽快答應，直接收拾東西走人。

 

後來老總當面道歉，我直接回他：

 

「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我還是不蹚這趟渾水了，記得盡早把拖欠的租金交了哦~」

 

1

 

年後復工第一天，新上任的總經理把辦公室裡的人全都叫到了樓上開會。

 

「由於公司運營架構發生了改變，所以從這個月開始，企劃部和網絡部合並成一個部門，由新來的劉輝劉主管進行管理。」

 

會上，總經理先是給大家畫了一堆大餅，又宣布了部門合並的消息。

 

同事們都眼觀鼻、鼻觀心，低著頭不吱聲，唯有負責視頻運營的焦陽舉起手問道：

 

「程總，那我們的工作職責會發生改變嗎？」

 

人事主管聞言起身調整了一下 PPT，手中的激光筆指向投影，順勢宣布了新的人事調動。

 

企劃部和網絡部合並成網絡營銷部，總體由劉輝主管負責，為了方便管理，部門內部再分成兩個小組。

 

一個是投放組，由網絡投放師和各個渠道運營組成，負責平時的網絡和渠道投放；另一個是視頻組，組長是焦陽，我和平面設計以及攝影攝像的工作全都由他負責。

 

此話一出，我們幾個的表情瞬間像是吃了屎一樣，面面相覷，紛紛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公司要完」四個大字。

 

「既然大家都沒異議，那就這麼決定了。」

 

人事主管仿佛沒看到大家神色各異，直接拍板決定。

 

「方梨留一下，其他人可以回去了。」

 

相熟的同事們留給我一個同情的眼神，沉默著離開了會議室。

 

待隻剩我和人事經理兩個人後，他起身關上了門，笑得一臉和氣。

 

但我知道，他指定沒憋好屁。

 

「方梨啊，你也知道公司剛經歷完一波大換血，很多工作崗位目前還在空缺，上面領導的意思是想要鍛煉一下你的能力，所以除了你現在的本職工作以外，沒事的時候跑跑市場，多拉一些客戶回來，像你上次介紹的那個客戶就非常不錯。

 

「除此之外呢，我們也調查了現在市場上的一些薪資情況，綜合來看你這個崗位的薪資還是有些虛高的，甚至要比一些技術員工的工資還要高，同事們意見都很大，不利於公司內部團結，所以……」

 

我笑了，這麼會算計，上輩子不會是算盤成精了吧？

 

2

 

「趙主任，別的先不說，我記得咱們公司可是有薪資保密制度的，員工私下討論薪資可是要被開除的，所以我想問問，到底是誰對我的薪資有意見？」

 

雖然我現在的薪資是和上一任總經理談的，但這也是基於我個人的工作能力。

 

畢竟除了本職工作外，我可沒少給公司拉客戶，甚至可以大言不慚地說公司一半的業績都是由我貢獻的。

 

要不是不想每天出去跑外，累S累活地曬太陽，我才不會選擇文案這個光靠底薪的闲職。

 

「這個嘛……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面對我的質問，人事主管的眼神有些躲閃，支支吾吾地補了一句，「究竟是誰有意見這個咱們之後再討論，公司做這個決定也是為了你好，就算你以後從公司離開了不是還可以多方面發展嘛。」

 

我隻思考了三秒，朝著他微微一笑：「謝謝領導對我的栽培，我沒意見。」

 

人事主管大概是沒想到我會答應得這麼痛快，臉上的面具有一瞬間的龜裂，勉強地笑了笑，不情不願地誇贊道：

 

「可以啊方梨，沒想到你這麼有大局觀，挺好挺好，既然沒問題那就回去工作吧！」

 

真是可笑，我辛苦幹了幾年，不說兢兢業業也從沒怠慢過工作，在公司剛開業的那段時間，就算沒有提成也到處給公司拉客戶維持業績，現在不但沒有獎勵還要給我降薪。

 

回到辦公室，焦陽居然坐在我的工位上，一臉嚴肅地翻看著我電腦上的東西。

 

「方梨，你回來得正好，把你以前寫過的東西打包發我一份，我要做工作計劃。」

 

我看了一眼其他同事，全都是一臉菜色，明顯已經被他指使過了。

 

「誰給你的權力私自動我電腦的？」我直接拔了電腦的電源，一臉平靜地反問。

 

「我現在是你的組長，動你電腦怎麼了？這麼怕人看，難不成你還接私活了？」

 

焦陽一下子從我座位上站起來，試圖用他那有缸粗，沒缸高，除了屁股全是腰的身材嚇唬我。

 

看了眼周圍的同事，全都一臉緊張地盯著我倆，尤其是幾個男生，一副隨時就要起身的模樣。

 

我甩給他們一個少安毋躁的眼神：「我接私活與否是人事部該核實的事情，別當了太監還在這兒操著皇帝的心，起開，我要工作了。」

 

眾人都被我這句話震驚了，反應過來後全都捂著嘴躲在電腦屏幕後面偷笑。

 

焦陽被我氣得臉色漲紅，指著我惡狠狠地甩下一句「限你十分鍾之內發給我」就回了自己的工位。

 

我重新插好電源，一臉嫌棄地看了看剛才被焦陽坐過的凳子，目光轉向旁邊的同事：

 

「夏夏，會議室還有多餘的椅子沒，我想去換一把。」

 

「隻剩下不帶扶手的了，你換椅子幹嗎呀？」

 

我一把搬起椅子往外走：「被傻逼坐過了，我嫌晦氣。」

 

來到會議室，我放下椅子，撥通電話。

 

「張叔，前幾天說好的那個合同先不用籤了，放心，租金照減。」

 

3

 

電話那頭是我年前牽線的一個客戶，是我爸媽的租戶，對我也十分客氣。

 

我答應他如果合作達成的話，今年的租金可以減免 10%，他立刻爽快地答應了。

 

但敲定合作的時候正趕上過年，所以合同手續上還差了一些，打算等年後再補。

 

因為中間有我牽線搭橋，所以他也十分放心，沒想到我年後復工第一件事竟然是讓他取消合作。

 

雖然覺得詫異，不過看在我答應他租金照減的份上，也爽快地同意了，反正合同又沒籤完，不必擔心違約金的事。

 

這邊掛了電話沒多久，我爸的電話立刻打了進來。

 

開口就是幸災樂禍：「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讓你回家收租你不幹，現在被人家卸磨S驢了吧？」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但是卻沒法反駁。

 

畢竟當初是我自己非要出來體驗生活的，還被老頭嘲笑年少不知躺平好，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見我遲遲不說話，老頭在那邊也收斂了笑容，幹幹巴巴地安慰道：

 

「诶呀，不就是一份破工作嘛，大不了咱們先炒了他！回家收租多香啊。」

 

「不行，現在還不到走的時候。」

 

先是讓我在焦陽手底下幹活，後面又是增加工作內容又是降薪，通通隻有一個真相：就是不花一分錢賠償，逼我自己辭職走人。

 

去年年底的時候就因為高層不和而裁了一大撥人，聽說有的到現在工資都沒結清。

 

有一段時間仲裁部門的人天天跑公司，把人事主管搞得焦頭爛額。

 

後來也不知道他怎麼打聽出焦陽和大家的關系不好，於是想出這麼個損招逼迫大家主動辭職走人。

 

但是該說不說，這個方法也是真的有效，畢竟年前的時候就有人因為要和焦陽合作而當場辭職，不僅沒要一分賠償，還主動放棄了半個月的工資。

 

經此一事算是讓人事主管嘗到了甜頭，於是年後復工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地把目光放到了我身上。

 

他們隻以為我平時好說話，人脈廣，隻知道埋頭工作和跑客戶，並沒有深入地去了解我和客戶之間的關系到底怎麼樣。

 

以為拿到了合同就可以一勞永逸，高枕無憂，卻不知道我一句話就能讓這份合作取消，還能讓他們求告無門。

 

就算要裁員，給我合理的賠償和解釋我也不是不能接受，雖然我不差那萬八千的賠償款，但我必須要維護我的合法權益不受侵犯。

 

想了想，我決定原地開擺，順便欣賞下他們還有什麼無下限的操作。

 

4

 

正好快到中午了，我在小群裡發了條約飯的消息，和幾個相熟的同事一起去了周邊的商場。

 

飯桌上，他們勸我想開點，別像之前那個同事一樣，因為一時的衝動就著了他們的道。

 

我點點頭答應下來，並提醒他們平時也多注意著點，畢竟除了我，在座的其他人多多少少都跟焦陽有些矛盾。

 

想當初在工作匯報大會上，焦陽可是打了包票，除了平面設計的活他幹不了，剩下的他都能幹。

 

保不齊總經理和人事主管會因為這個把其他人也裁掉。

 

下午一點整，我踩點進入辦公室。

 

焦陽正坐在工位上噼裡啪啦地敲著鍵盤，不出意外的話是在跟某個領導發小作文，這也算是他的一個特長了。

 

我曾經有幸收到過一篇，開頭第一句就是質問我為什麼要區別對待，剩下洋洋灑灑的一大篇都是他如何如何敬業，想要把關系搞好，希望我能不對他抱有偏見。

 

我隻粗略地掃了幾眼，就回了兩個字母。

 

「TD。」

 

這也是後面我和焦陽之間矛盾激化的原因。

 

看到我進來，焦陽板著臉道：「最近一周的工作計劃我已經發給你了，從現在開始你需要每天出 5 個視頻腳本，下班之前發給我。」

 

我看了他一眼，直接轉身朝廁所走。

 

世界上有什麼事能比帶薪拉屎更快樂呢？

 

進到廁所第一件事就是關了釘釘的手機提醒，然後打開遊戲，來了一場酣暢淋漓的試煉，順便和我的電子男友親近了一會兒。

 

腿有點麻了，我站起來打算再刷會兒小紅書，突然聽到焦陽沉怒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方梨！我給你發消息為什麼不回？打了十幾個電話也不接！程總那邊要方案了，沒聽到啊！」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拿過垃圾桶擋住廁所門下面的縫隙，一股怒火直衝天靈蓋，隔著門吼了回去：

 

「耍官威耍到女廁所來了，你的智商是不是和臍帶一起被剪斷了啊，傻逼！」

 

以前隻覺得他像個傻逼，現在我才發現，他不是像，就是個十足的大傻逼！

 

等到門口傳來離開的腳步聲，我這才推開門走了出去。

 

回到辦公室就發現焦陽一臉陰鸷地盯著我，我直接在辦公室內說道：

 

「大家上廁所的時候注意點，最近有傻逼擅闖女廁所。」

 

焦陽氣瘋了，直接站起來指著我命令道：

 

「下班之前交給我兩個視頻腳本，不然我就跟人事申請處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