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國慶放假的女兒回到了家。

她穿著一身 cos 服，一路上目睹了路人對她的指指點點。

 

「一群不解風情的東西，隻有二次元才能統治世界！」

 

「小女孩娘賽高！」

 

她的語氣滿是優越感。

 

家裡的裝修早已完成，暖色調的撞色拼接，是我喜歡的田園風格。

 

女兒在進門的一瞬間眼裡閃過驚豔，隨後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她的房門，滿心歡喜地迎接她的ƭùₗ痛屋。

 

——裝修得這麼好，那麼她的房間也一定不會差吧。

 

隻是她瞬間愣在了原地，手中的袋子也落到了地上。

 

我笑著走到女兒的身邊，拍拍她的肩：

 

「怎麼了？不喜歡嗎？」

 

「這是怎麼回事？！」

 

女兒伸出手，不可思議地指著空空落落的房間。

 

「為什麼我的房間是毛坯？！」

 

4

 

我重生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戶口本和存折換了地方藏好。

 

因此面對眼前明顯呆滯的女兒，我也不害怕重蹈上一世的覆轍：

 

「咦？女兒你不是要自己裝修嗎？」

 

「你說你要裝修的自由，我還以為你要一手包辦了呢！」

 

我裝作驚訝地捂住嘴，掩蓋臉上的幸災樂禍。

 

「可是，我走的時候明明給了你裝修規劃圖啊！你為什麼不按照那個來？！」

 

我心中冷笑，上一世我可是完完全全按照你的要求裝修了，可到頭來呢？

 

卻落得個見不得她好的大帽子。

 

「可是材質、風格、家具大小，你都沒跟我說啊！」

 

「我以為你隻是給我簡單畫一下你理想中的屋子，讓我見識見識年輕人的喜好呢！」

 

「媽媽確實不了解你們年輕人，還想著要好好學習一下呢！」

 

女兒曾經用來諷刺我的話，此刻精準地回擊到了她的身上。

 

她準備好的腹稿沒了用武之地，眼見就要敗下陣來，不得已將求助的眼神投向錢天明。

 

我忍不住在心裡嗤笑一聲，這個時候了，還指望錢天明這個草包呢。

 

錢天明剛要開口，被我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真可笑，這套房子都是我的，他敢多說一句試試！

 

結婚時，因為我檢查出有生育障礙，錢天明家因此獅子大開口。ẗū́₎

 

不但要求我陪嫁一輛車，更要求我在房子上加上他的名字。

 

可這套房子是完全用自己的錢買來的，對我有著非比尋常的價值。

 

因此即便錢天明家以不結婚相威脅，我也沒有退讓半分。

 

許是他們知道了我的底線，怕錯過了我這個有錢又沒腦子的蠢貨，最終還是「勉為其難」地結了婚。

 

而女兒的到來，更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我因此對女兒格外看重，並早早地準備好了女兒的資產。

 

即便她不嫁人不工作，也能夠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卻沒想到碰上了徐玲玲這個笑面虎。

 

家中隻有兩室一廳，而客廳更是按照我的喜好，做了木質沙發。

 

因此即使女兒想要睡沙發，也無處可去。

 

無奈之下，她拎著行李箱，去了徐玲玲的家裡。

 

臨走之前還不滿地嘀咕：

 

「果然沒有玲玲姐貼心！」

 

是啊，你那貼心的玲玲姐，都要把你賣到大山裡去了。

 

被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我看出錢天明的意動，通情達理地開口：

 

「老公啊，徐玲玲還年輕，兩個小姑娘住也不安全。」

 

「這樣吧，今晚你跟女兒一起，這樣也安全！」

 

錢天明驚喜地抬頭，似乎不敢相信我竟蠢笨到了這種地步，能夠將自己的老公拱手讓人。

 

但他生怕我反悔，馬不停蹄地就起身離開。

 

他連換洗衣物都沒帶，想來定然是徐玲玲的家中齊全得很。

 

他似乎被突然到來的餡餅砸昏了頭，連在我面前裝都忘記了，臉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看著空蕩的家中，我噴了噴剛到貨的空氣清新劑。

 

聞著清新的栀子花香，我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俗話說，得意忘形。

 

隻有讓敵人嘗到甜頭，才能抓住他的疏漏之處，隨後一擊斃命。

 

5

 

我本以為久違地獨處，能讓我睡個好覺。

 

可沒想到一大早，我就被女兒的電話連環轟炸醒來。

 

她的怒氣似乎要透過聽筒傳到我的身邊：

 

「怎麼回事！為什麼銀行卡全部都不能用了！」

 

「我不就喜歡二次元，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好！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媽！」

 

我揉了揉眼睛，腦袋清醒了些許。

 

哎喲，忘記提醒她了，銀行卡的密碼全部都被我改了。

 

之前我總想著女孩子家家絕對不能在金錢上窘迫，因此給女兒的賬戶綁定了我的十張銀行卡。

 

我總想著讓女兒的生活過得好一些，卻沒想到造就了她揮霍的毛病。

 

大手大腳慣了，一時沒錢，便會著急，便會去偷去搶——

 

前世我曾多次發現她盜刷我的銀行卡，隻是那時我昏了頭，隻覺得女兒是一時糊塗。

 

而今重活一世，我決定及時țúⁱ止損，改了所有銀行卡的密碼。

 

我的語氣滿是遺憾：

 

「女兒，不是媽媽舍不得給你花錢，是你父親。」

 

「他總是嫌我管你管得太多，都失去了應有的自由。」

 

「媽媽反思過了，確實是媽媽的不對，讓你壓抑了這麼久。」

 

我努力不讓自己的笑意流露出來：

 

「以後媽媽再也不會多管你啦，我知道，你因為綁的是我的卡，很受束縛。」

 

「以後不會了，隻要你開心，怎樣都好！」

 

我心中冷笑。

 

花著我的錢，還罵著我的名，心安理得地享受因我而有的優待。

 

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女兒似乎被噎住了，支支吾吾半天放不出一個屁來，最終隻能無能狂怒地掛斷了電話。

 

但我知道，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地就結束。

 

果然，不到中午，女兒的電話就又打了過來。

 

不復清晨的趾高氣揚，此刻的她語氣唯唯諾諾。

 

「媽。」

 

似乎太久沒有叫過這個稱呼，女兒的語氣有些不自然。

 

「你能不能來接我一下？我在商場，人家不讓我走……」

 

我敏銳地察覺到了她隱瞞了部分事實：

 

「不讓你走？你是不是犯什麼事兒了？」

 

「我求你了，媽，你來了我再跟你解釋，你先來行嗎？」

 

她的語氣近乎哀求，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按下心中的不安，慌忙趕往她提供的地址。

 

不等我走近，眼前的場景就嚇了我一跳——

 

女兒被一群五大三粗的人圍在中間，他們戴著不同顏色的假發，妝畫得很濃，像是從動漫中走出的人物。

 

看到我，女兒仿佛發現了救命稻草，連忙推開眼前的魁梧男子，一溜煙地躲到了我的身後。

 

「這是我媽！」

 

她似乎瞬間有了十足的底氣。

 

「有什麼事，就找她！」

 

我嘴角抽了抽，有些不好的預感。

 

外表很是不好惹的人禮貌開口：

 

「阿姨，不好意思麻煩您特意跑一趟。」

 

「是這樣的，我們在出漫展，您的女兒和同伴無意間毀壞了我們的道具。該道具已經絕版，市值上千。」

 

「她的同伴跑了，隻剩下您的女兒。我們也不想鬧大，隻是事情必須得有一個解決，您說是吧？」

 

眼前的人外表兇惡，言辭卻這麼彬彬有禮，給我一種很荒謬的割裂感。

 

但這不是最讓我驚訝的，最出乎我意料的是，眼前人的聲線，分明是個女生！

 

似乎看出了我的震驚，她腼腆地笑笑：

 

「阿姨，我們都是二次元的 coser，您見笑了。」

 

我盡量克制住自己的表情，防止給對方造成困擾。

 

在我看來，能夠在大多數人不理解的情況下堅持自己的愛好，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而眼前的女生更是教養良好，理應得到更好的尊重。

 

我賠笑著開口：

 

「啊，實在不好意思，我家孩子給你添困擾了。」

 

「給你道個歉，實在添麻煩了。多少錢，我轉給你？不會影響你們後續的演出吧？」

 

6

 

女兒坐在副駕駛上，像是犯了錯的鹌鹑，大氣不敢出。

 

我專心開車，一言不發。

 

我知道，女兒一定會按捺不住。

 

果然，她猶豫著開口：

 

「媽，你不罵我？不問點什麼？」

 

我開車拐了個彎：

 

「罵你做什麼？這是你的愛好，我是你媽，在我有能力的時候，給你兜底當然不是問題。」

 

「我不會對你有怨言，也不是那種控制欲強的家長，我隻希望你，能夠對自己，對身邊的人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別讓關心你的人，寒了心。」

 

女兒聞言低下了頭，肩膀微微聳動，像是在做著激烈的心理鬥爭。

 

終於，她像是下定決心般開口：

 

「媽，其實今天，我是跟玲玲姐一起去的漫展。」

 

「道具不是我弄壞的，是我們跟另一位老師集郵，她一個不注意，扯壞了人家的裙子。」

 

女兒突然激動了起來：

 

「說好的責任三七分，可她竟然以上廁所為理由，偷偷溜走了！」

 

「枉她今天還是我的好朋友！簡直是對角色的褻瀆！」

 

「她這種人，根本不配喜歡我推，不配混二次元！」

 

她伸出手想要拽拽我的袖子，卻顧及著我在開車，不敢有大的動作。

 

「對不起，媽，我錯了。」

 

女兒吸了吸鼻子，似乎對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該跟你對著幹，更不該諷刺你老古董。」

 

「要不是為了我，你也會有很多的時間接觸新鮮事物的。」

 

「以後，」她頓了頓，「我決定再也不跟徐玲玲來往了！」

 

「Ṫůₚ這種人根本不值得交往！」

 

我有些欣慰，原來我的女兒並沒有爛到骨子裡。

 

眼見時機差不多，我將雲端最新上傳的錄音放給她聽。

 

音頻的雜音很多，但是並不妨礙我們清楚地聽到一男一女傳來的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女兒原本不明所以，在聽到男人聲音的時候神情一震，更是在聽到女聲的時候臉色大變。

 

她望向我，滿臉難以置信。

 

我不置可否，無奈地聳聳肩。

 

錢天明也是蠢，完全沒有發現我提早放在他口袋裡的錄音器。

 

隻是可惜電量有限，沒能將二人的互動錄個完全，否則一定會更加精彩。

 

我將車子停了下來，看向臉上滿是怒火的女兒。

 

「媽，咱們走，去弄S這對狗男女——」

 

「先別急。」

 

我按住激動的女兒，認真地看向她的雙眼。

 

「媽媽首先要說明，接下來的話，不是要監視你，更不是指責你。」

 

「你是不是有一個同擔網友，總是跟你聊顏色話題，還老是撺掇你跟他奔現？」

 

7

 

女兒雖然心思絕大部分都在二次元上，但終歸不是傻子。

 

我將來龍去脈與時間線，以及在錢天明微信看到的所有信息點明後，她很快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女兒雙拳緊握，眼中的憤怒幾乎要凝成實質：

 

「好一對奸夫淫婦！我就覺得父親勸我不要太在意個人名節不對勁！」

 

想起了不好的回憶，女兒咬牙切齒：

 

「天底下哪有父親，會勸女兒不自愛的！即便在二次元也要被人人喊打！原來打的是這種心思！」

 

她抓住我的手：

 

「媽，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我們一定要守護好財產！」

 

我欣慰地笑笑，安撫住情緒激動的女兒，心中暗自思忖。

 

盡管到目前為止，前世的悲劇基本上已經規避。

 

但徐玲玲和錢天明，以及網絡上那個人，仍然有著很大的潛在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