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電話，被掛掉了；第二個電話，又被掛掉了；直到我打去第三個電話，才終於接通：

「喂，怎麼了書書？爸爸剛才在開會。」

 

我習以為常，單刀直入地問：「爸，上次咱們一起吃飯的時候，你說開學那天順路送了一個跟我同專業的同學？」

 

「對，你見著她了？那個女生看起來很有涵養，跟你應該能成為好朋友Ṫũ⁺。」

 

我一口鮮血差點嘔出來。

 

朋友？仇人還差不多！

 

算了，這個不是重點。

 

鑑於我爸平常忙成鬼，短時間內可能不會看到網上的風波，但為了防止別人告訴他，我還是提前囑咐道：「爸，網上的事你別管啊，我要自己處理。」

 

我爸：「網上？網上什麼事？」

 

我：「忙呢，掛啦。」

 

……

 

晚上，我趕到拍攝地。

 

還沒開始化妝，就被導演和制片人叫去談話。

 

「小趙，網上關於你的輿論，你應該都知道吧？」導演抽著煙，愁眉苦臉地問。

 

我挑了挑眉：「知道，怎麼了？」

 

「唉！」導演和制片人對視一眼，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小趙，不是我們不相信你，隻是你現在這個情況吧，對節目多多少少會產生負面影響。你也知道，咱們節目拉投資不容易，我們也是沒辦法……」

 

看著他們顧左右而言他的模樣，我耐心耗盡：「有什麼話就直說，你們這麼大一個劇組，沒必要跟我這個小嘉賓拐彎抹角。」

 

「好，那我們就直說了。」制片人神情嚴肅道，「我們這邊希望你能主動退出節目錄制。」

 

我深呼一口氣，問：「你們知不知道，我現在退出節目，相當於變相坐實了網上的謠言？觀眾會想，如果我是清白的，為什麼會突然離開節目？是不是心虛？你們這種行為，是把我往火坑裡推！」

 

導演和制片人並沒有因為我的抗議有所觸動，反而變得更加理所當然：「你要這樣想，我們也沒辦法，況且誰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情況呢？我們總不能拿全組人的飯碗陪你耗吧？」

 

我笑了。

 

好好好，這樣搞是吧？

 

看來他們已經忘了這個節目最大的贊助商是誰。

 

我懶得再跟他們講道理，起身道：「既然你們這麼想砸自己飯碗，我也就不攔著了。」

 

我前腳剛出門，就聽見導演問制片人：「她那話什麼意思？」

 

制片人不屑一顧道：「管她什麼意思，咱們節目有趙董的千金坐鎮，誰來都不怕。」

 

「對，趙董可是咱們最大的贊助商。不過早知道趙方雅是趙董的女兒，就給她安個正面形象了。」

 

制片人：「現在安排也來得及，正好趁趙清書這件事，拉踩一波，增加熱度的同時，給趙方雅立個討喜的人設。」

 

聽他們的話，趙方雅似乎已經不滿足於在同學面前裝作是我爸的女兒了，這是要騙一波大的啊？

 

這樣好，越多人知道越好，等事情鬧大了，真相揭露時才會精彩。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05

 

我剛跟節目組解約，網上就立刻有知情人士透露我被節目組除名的消息。

 

一時之間，罵我的言論更加猖獗，鍵盤俠們仿佛看穿了世界的真相，洞察了宇宙的核心，勢必為人類的未來發展鞠躬盡瘁、S而後已。

 

我的私信裡每天都充斥著各種不堪入目的言論，看多了倒覺得沒什麼新意了。

 

鍵盤俠終究隻敢在網上大S四方，趙方雅卻敢來我面前開大嘲諷。

 

畢竟同班，平常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趁著班裡同學都在，趙方雅特意提高聲音，裝作詫異地問我：「趙清書，你怎麼退出節目了？」

 

她這一聲頓時將所有同學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牛邵天適時跟她打配合：「還能因為什麼，品行不正唄。網上都說了，她是被節目組除名的！惡有惡報，做出那些腌臜事的時候，就該想到有翻車這天了，看她還怎麼囂張！」

 

趙方雅這會兒倒是變得友善起來：「好了邵天，她已經很慘了，希望她能認識到錯誤，誠心改過吧。」

 

……

 

兩人一唱一和，直接將我釘在了恥辱柱上。

 

「說完了？」我看向趙方雅和牛邵天，這兩人現在越囂張，我就越期待真相揭露時，「趙方雅，你不是問我為什麼退出節目嗎？既然你問了，我就大發善心地告訴你，因為這個節目的資金鏈斷了，不會有下一期了。」

 

趙方雅一愣，不明所以道：「你瘋了吧？我明天就要去錄下一期節目了，怎麼可能沒有……」

 

她話還沒說完，手機就響了。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隻見趙方雅神色突變，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別人可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卻一清二楚，畢竟這都是我的手筆。

 

隨著最大投資方的撤資，其他小投資者也跟著撤資了，節目組資金全斷。

 

別說錄下一期節目了，上一期的嘉賓片酬以及工作人員的工資等等怕是都給不出來了。

 

想必節目組正在詢問趙方雅，趙董為什麼要撤資？

 

身為「趙董的千金」，趙方雅現在怕是汗流浃背了。

 

他們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趙董隻是掛名，真正的投資方，是我。

 

如今我走了，資金自然不能繼續給了。

 

「我去，你快看微博，這個節目真出事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同學們紛紛吃起了瓜。

 

微博上有自稱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匿名爆料節目要停播了。

 

網友們不停地 @ 節目組，卻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怎麼回事啊，為什麼會突然停播？】

 

【節目組裝S不回應，該不會真停播吧？】

 

【是不是被某學霸媛給牽連了啊？】

 

【她不是被節目組除名了嗎？怎麼還能牽連到節目？】

 

……

 

在網友們議論紛紛時，我看向趙方雅，戲謔道：「趙方雅，你爸怎麼撤資了啊？」

 

06

 

趙方雅此刻的神色變化那叫一個精彩。

 

隻是還沒等她開口，牛邵天這個倒霉催的就先一步道：「雅雅是趙家千金，隻要她開口，趙董肯定會重新投資！」

 

要不是知道牛邵天是真的蠢，我還以為他要捧S趙方雅呢。

 

趙方雅聽見他的話，氣得呼吸都重了，卻在面對牛邵天問她是不是時，不得不硬著頭皮道：

 

「嗯，我會跟爸爸談談的……」

 

看著趙方雅S到臨頭了，居然還敢假冒身份，我再次感到佩服。

 

這種強大的心理素質，幹什麼不好，偏要作S？

 

我倒想看看，她要怎麼跟我爸談。

 

兩天後，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是趙方雅打來的。

 

我有兩個手機號，一個是平常生活用的，一個是掛有「趙董」名頭的工作號。

 

趙方雅打的，就是這第二個。

 

估計是從節目組那裡拿到的「趙董」的聯系方式，沒想到她真的敢聯系。

 

我接通了電話，打開免提，把手機遞給旁邊正在喝茶的老父親。

 

我爸疑惑了一下：「誰啊？」

 

我努了努嘴，示意他接電話。

 

我爸接過手機，喝了口茶道：「喂，哪位？」

 

「您、您好……」趙方雅的聲音發顫，聽著就很緊張，「我、我叫趙方雅，是大一的學生。那、那個……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開學那天，我不小心崴到了腳，是您讓司機送我去醫院，又送我回學校……」

 

我爸頓時皺起眉。

 

助理已經把這段時間網上的事匯報給他了。要不是我攔著，他早就讓人去處理這些破事了。

 

至於趙方雅，在我爸知道她假裝是他的女兒作威作福後，氣得後悔當初幫她。

 

「聽聽她要幹什麼？」我用口型無聲地指了指手機。

 

老父親無奈地呼出一口氣，對著手機道：「記得。怎麼了？」

 

「太好了！」趙方雅明顯變得雀躍起來，說話也不結巴了，「我想請您吃頓飯，報答您之前的幫助。不知道您什麼時候有空？」

 

「不用。」我爸直接冷漠拒絕。

 

趙方雅卻不肯放棄，說了半天感激的話，煩得我爸想直接掛斷電話。

 

「我沒時間。你真想感謝的話，我讓我女兒去見你。你請她吃飯也一樣，她也大一，你們應該有共同話題。」

 

見我爸態度堅決，趙方雅隻能退而求其次：「那……那好吧，我的手機號就是這個。趙小姐有時間的話隨時聯系我就行。」

 

掛了電話，我爸把手機還給我，神情無奈道：「你這孩子，一天天古靈精怪的，跟你媽一個樣。」

 

我笑道：「好好好，等我媽回來，我會告訴她您嫌棄她古靈精怪。」

 

「哎！你這孩子，我什麼時候嫌棄她了？你可別亂說……」

 

沒等我爸說完，我回了房間，迫不及待地給趙方雅發短信。

 

趙方雅似乎沒想到我這麼快就聯系了她，立即約我下午一起吃飯。

 

快到餐廳時，我開了直播。

 

什麼黑子、路轉黑、粉轉黑、黑轉恨一擁而入，短短幾分鍾，直播間ŧū́³就有上千人了。

 

【你怎麼還敢直播啊？】

 

【塌房了還想撈錢唄。一會兒是不是要上鏈接了？】

 

【趙清書滾出娛樂圈！趙清書不要臉！趙清書不配活著！】

 

【這位姐，勸你趕緊刪號退圈吧，別汙染網友們的心靈了。】

 

……

 

07

 

看著直播間裡全是清一色的嘲諷甚至辱罵，我不動聲色地等著。

 

直到車停在了餐廳門口，直播間的人數也飆升到了兩萬多。

 

【說話啊，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心虛了？】

 

【趙清書，我們粉絲喜歡了你那麼久，你不應該給我們一個解釋嗎？真不把我們粉絲當人啊！】

 

【清華真是墮落了，這種人都能進。】

 

……

 

我看了眼彈幕，輕描淡寫道：【你家心虛還開直播？】

 

【抱歉，我不靠粉絲吃飯，還真不需要給『你們粉絲』解釋。還有，你自己不當人，別往我頭上扣屎盆子。】

 

【是啊，我這種人都能進，你不進是因為你不是人嗎？】

 

……

 

下了車，我將手機攝像頭對準餐廳，隨手禁言了幾個破防跳腳的黑子後，正色道：

 

【今天開直播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澄清一下網上關於我的謠言。孰是孰非，你們自己判斷吧。】

 

說完，我進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