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不幫江凝說話了？

 

看到江凝快哭出來的樣子。

 

我沒忍住，當場笑出聲來。

 

謝尋回頭，眼神責備。

 

「還不快點跟上。」

 

房間裡，我脫下身上的大衣，交給謝尋。

 

他伸手接過時，我猛地撲進他的懷裡。

 

「阿尋，你有沒有想我？」

 

11

 

謝尋推開我。

 

「林棲，你為什麼會過來？」

 

「當然是想你了啊！」

 

今晚，無論他怎麼拒絕，我都要睡到他。

 

謝尋避開我的視線。

 

「早點休息吧。」

 

我從身後抱住他。

 

輕輕將臉貼在他的背上。

 

「謝尋，你就這麼不喜歡我嗎？」

 

討厭到，連和我說話都嫌多餘。

 

謝尋僵在原地。

 

過了許久，才低聲應道：

 

「那你呢？和我在一起是另有所圖，還是......真心。」

 

我突然愣住。

 

今晚謝尋對我的態度，明顯緩和不少。

 

我深知，我該把握機會。

 

可為什麼，平時撒嬌的甜言蜜語，全都哽在胸口。

 

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眼眶發熱，我輕輕閉眼，將手摟得更緊。

 

悶聲說：

 

「謝尋，我好難受啊......」

 

他任我抱了許久。

 

緩慢而堅定地分開我的手。

 

「難受就休息吧，我還有事要忙，你先睡吧。」

 

這一整晚，謝尋都沒有進來看我一眼。

 

我躺在床上閉著眼睛。

 

淚水莫名其妙流個不停。

 

明明最疼的時候，我都沒有哭。

 

為什麼現在，我感覺這麼委屈呢。

 

不就是攻略失敗嗎？

 

不就是徹底消失嗎？

 

不就是......差點喜歡上謝尋嗎？

 

沒什麼好丟臉。

 

更不必委屈。

 

我腦子裡亂七八糟想到半夜。

 

終於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謝尋不在。

 

我最後一次主動奔向他的結局，依舊是被拒之門外。

 

自然也沒有繼續留下的必要。

 

洗漱完後，我收到江凝給我發來的消息。

 

她和我約在一家咖啡廳見面。

 

12

 

江凝遲到了十分鍾。

 

「不好意思啊，剛才謝總要喝咖啡，她們都不懂謝總的口味，隻能我來。」

 

我看著她得意的嘴臉，實在可笑。

 

「不過是給男人泡個咖啡，你跟打了勝仗一樣。

 

「也不嫌丟人。」

 

江凝的嘴角，逐漸扭曲。

 

「林小姐難道比我要了解謝總嗎？」

 

我幹脆地承認。

 

「不，我當然沒有你懂。

 

「但是，我不用叫他謝總，也不用以伺候他為榮。」

 

江凝氣結。

 

「你！」

 

意識到自己失態，她迅速收起情緒。

 

「我和謝尋認識的時間，比你要早得多。

 

「他很欣賞我，還說過我是最有能力的。

 

「能站在他身邊的，自然也是要和他一樣優秀的人！」

 

哦，言下之意，我不優秀。

 

我是蛀蟲，是廢物。

 

隻能依靠有錢的老爸，泡到謝尋。

 

但是永遠別想擁有他的真心和賞識。

 

我懶得和她繞圈子，開門見山。

 

「你和謝尋之間發生關系了嗎？」

 

江凝臉上露出一抹不自在。

 

眼神飄忽。

 

「我和阿尋之間的關系，自然比你想的要親密......」

 

我點點頭。

 

「那就是沒睡到。」

 

我的語氣透出一絲失望。

 

無視她鐵青的臉色，繼續說：

 

「本來還指望從你這裡打探一下，他是不是不喜歡女人。

 

「沒想到你舔了他這麼久，也是個廢物。」

 

江凝猛然提高聲音。

 

「林棲你怎麼說出這麼無恥的話？

 

「如果不是你爸趁人之危，用股份道德綁架阿尋，他怎麼會和你結婚？」

 

這句話的聲音有點大。

 

惹得旁邊好幾個人看了過來。

 

我拎起包包，垂眸掃了她一眼。

 

「你上趕著當小三，明明你更無恥。

 

「你約我出來的，你買單。」

 

說完，我大步離開。

 

「......」

 

系統的意思很明確。

 

一旦我攻略失敗，換人，走新劇情。

 

至於我，所有存在過的痕跡都會被抹除。

 

我的時間不多了。

 

沒有和謝尋告別，我立刻坐飛機返程，趕回家見爸爸。

 

我媽去世之後，他一直未娶。

 

總說要給我賺花不完的錢，讓我一輩子衣食無憂。

 

誰能想到，這一切都是鏡花水月。

 

隨時消散。

 

我看著爸爸的笑臉，忽然覺得抹除掉有關我的記憶，也挺好。

 

這樣，他就不會因找不到我而著急。

 

和我爸告別之後，我又去見了謝詔。

 

他被謝尋關在家裡，見到我和關了半個月的狗狗沒什麼區別。

 

「林棲！你沒事兒吧？我想去看看你，我哥都不讓！

 

「他趕到醫院的時候，眼神都快把我刀了，還好我是他親弟！

 

「不是我說你，你也太沒出息了，那種貨色都能迷住你！你跟我哥在一起咋辦？床邊放著吸氧機啊！」

 

我望著他這張和謝尋有七分相似的臉。

 

不禁感慨。

 

多好一朋友。

 

可惜，不是個啞巴。

 

「謝詔，你少說點話吧，我有時候挺想把你毒啞的。」

 

「林棲！你有病啊！我可是一直站在你這邊的！」

 

「是是是我有病，你也沒好到哪裡去。」

 

我自小身體不好，被爸爸保護得很嚴實。

 

連學校都很少去。

 

謝詔，算是我同齡人裡，關系最好的朋友了。

 

我第一次和謝尋告白，是在我的生日宴上。

 

所有人都等著看我笑話。

 

隻有謝詔挺我。

 

「姐們牛逼，你是我見過第一個敢撩我哥的人！還是硬撩！」

 

我深深地望著他，輕聲說：

 

「謝詔，以後我要是不在了，你哥肯定轉眼就把我忘了，你可不能把我忘了啊。

 

「人家都說，真正的S亡，是世界上不再有人記得他......」

 

一想到系統說要抹S我。

 

我就難受地想哭。

 

謝詔愣住。

 

「林棲，你要去哪兒？」

 

我背過身，悄悄擦去眼淚。

 

「還能去哪兒？去給你燒香，讓菩薩保佑你早點找到女朋友。」 Ṭųⁱ

 

謝詔緊張的神經放松下來。

 

「切，還用你為我操心？

 

「你努努力趕緊泡到我哥再說吧！」

 

13

 

告別之後，我回了自己的家。

 

和謝尋的那個家，雖是婚房。

 

卻絲毫沒有甜蜜的記憶。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睡了昏天暗地的一覺。

 

醒來後，房間安靜的，令我感到虛無。

 

我問系統，什麼時候動手。

 

它說還有一天時間，建議我再爭取一下。

 

我翻看了一下和謝尋的聊天記錄。

 

幾乎都是我在自言自語。

 

我用拙劣的演技裝病，纏著他回來陪我。

 

他卻總是置身事外。

 

從未對我有過一絲關心。

 

我想起謝尋那張臉。

 

似乎從未對我笑過。

 

哄著一個永遠不會想著自己的人，太累了。

 

臨S前，我給他發了最後一條消息。

 

【這次不騙你，我真的要S了，嘻嘻。】

 

發完消息後，我和系統申請。

 

「系統，看在我這麼沒用的份上，你就提前一天吧。

 

「再等下去，我怕我又不想S了。」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機械地回復收到。

 

手機屏幕無聲亮起。

 

是謝尋的回復。

 

【哦。】

 

【狼來了演這麼多遍，換劇本吧。】

 

我輕輕閉上眼睛。

 

等待S亡的降臨。

 

放在之前，我收到回信一定會立刻打電話過去。

 

但是今天——

 

他一場會議看了八百次手機，我的名字也沒有亮起。

 

因為我已經S了。

 

14

 

林棲S後，謝尋瘋了。

 

他會議開到一半，收到林棲發來的消息。

 

又是裝病的小把戲。

 

他無奈地搖搖頭。

 

放在平時，他會等會議結束，給她回電話。

 

可想起昨天她的不告而別。

 

謝尋心裡一陣失落。

 

他第一次在會議上開小差，給她回復。

 

放在以前，林棲會立刻打電話過來。

 

但是今天，謝尋看了一遍又一遍手機。

 

確認消息發送成功。

 

卻始終沒有等到林棲的回復。

 

不知為何。

 

謝尋感到異常不安。

 

突然，他腦子裡一陣劇烈的疼痛，耳朵裡也一片嗡鳴。

 

待他緩過來後，發現合作方正盯著他看。

 

謝尋背後被冷汗浸透。

 

他猛地站起身。

 

在眾人的注視下，離開會議室。

 

江凝也驚呆了。

 

自打她認識謝尋以來，就沒見他這般失控過。

 

她連忙跟了上去。

 

在走廊裡聽到謝尋在打電話。

 

「阿詔，你去幫我看看林棲。

 

「她一直沒回我消息——」

 

隻見謝尋身形一滯，沉默地站了好一會才開口。

 

聲音裡帶著顫抖。

 

「什麼意思？什麼叫不認識林棲？

 

「謝詔你他媽玩瘋了！給我清醒一點，去看看林棲Ŧų₁！」

 

江凝瑟縮了一下。

 

謝尋一貫冷靜自持。

 

現在卻為一個陌生的名字，像被抽去全身力氣一樣，腳步踉跄。

 

她想，是不是最近新項目開發的壓力太大，謝尋精神繃不住了。

 

江凝走上前扶住他，柔聲道：

 

「謝總，我送您回房間——」

 

她的話音戛然而止。

 

隻因謝尋突然抬眸，看她的眼神，冰冷懾人。

 

「江凝，你是不是又去惹她了？」

 

江凝不明所以，連忙搖頭否認。

 

「謝總，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啊？」

 

下一秒，謝尋掐著她的脖子，狠狠抵在牆上。

 

「連你也裝失憶。

 

「你不是一直很嫉妒她嗎？

 

「我有沒有警告過你，不要去惹她，她心髒不好，你聽不懂嗎？」

 

江凝因缺氧，嘴唇逐漸烏紫。

 

她驚恐地看著謝尋。

 

從喉嚨裡擠出幾個音節。

 

「阿......尋......」

 

這聲稱呼令他一愣。

 

他不禁想起林棲冒著風雪，朝他跑來的畫面。

 

明明臉色蒼白得像要隨時倒下。

 

還衝他笑得那麼好看。

 

醫生說她的心髒已經開始衰竭。

 

那一刻，他罕見地慌了。

 

他想責備她任性。

 

卻在看到那雙眼睛後，什麼都忘記說了。

 

林棲的心意，他始終弄不懂。

 

或許說，是他不敢相信。

 

在謝家遭遇內部人背叛，集團陷入沼澤，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時，是林棲帶著股份，毅然決然地說要嫁給他。

 

可是，林ṱűₔ棲對他的笑，和對謝詔是不一樣的。

 

他曾在她熟睡時，聽過她囈語。

 

沒有一次說過喜歡。

 

都是在罵他討厭。

 

偶爾還夾雜著什麼系統，攻略之類的詞。

 

謝尋盯著她的睡顏，心中酸澀不已。

 

她果然，不是真的喜歡他。

 

15

 

林棲的號碼消失了。

 

手機裡的聊天記錄，相冊裡偷偷存的照片。

 

全部不見了。

 

當晚，謝尋開車趕回他們的家。

 

房間裡空蕩蕩的。

 

沒有林棲生活過的痕跡。

 

他又趕去林棲的公寓。

 

敲門沒有人應。以為林棲故意躲起來。

 

他慌了。

 

「林棲，林棲！你先開門，我們有話當面說！」

 

他的聲音在安靜的樓道裡回響。

 

吵醒了對面鄰居。

 

「喝多了吧你？對面沒人住，你敲爛了也沒有你的林棲，趕緊走，不然我報警了！」

 

謝尋舉著的手，就這麼僵在空中。

 

過了許久，才落下。

 

怎麼就沒人住了呢？

 

一定是林棲生氣，故意躲起來，讓他著急。

 

謝尋給林爸打電話。

 

深夜被吵醒的林爸, 聽見謝尋說要找林棲。

 

痛罵他一頓。

 

「謝尋你大半夜發癲, 是不是想泡我女兒？我家棲棲比你小六歲，你想得美！」

 

「林棲在家對嗎？我現在過去找她。」

 

說完, 掛斷電話，瘋了一般往林宅趕。

 

這一路，他握著方向盤的手, 用力到青筋暴起。

 

所有人都瘋了。

 

都說不認識林棲。

 

可林棲是他的妻子啊！

 

等到他趕到林宅之後。

 

他見到了林棲。

 

一個面容俏麗，完全不一樣的林棲。

 

他不顧一切地衝上去, 握住對方的肩膀。

 

「真的林棲去哪兒了？是不是她讓你們一起演戲來騙我？

 

「別鬧了好嗎？林棲她有心髒病, 醫生說她不能亂跑——」

 

林爸忍無可忍。

 

「你說誰有心髒病？我看你有精神病！謝家的, 你再不出去，我要跟你翻臉了。」

 

謝尋被趕出來之後。

 

失魂落魄地坐在路邊。

 

他還沒來得及調查清楚系統是怎麼回事。

 

沒找到合適的心源給林棲換上。

 

他隻是想等弄清真相。

 

讓她不帶目的, 健健康康地活在他身邊。

 

怎麼就......把人弄丟了呢？

 

16

 

關於謝尋發瘋的傳言，漸漸散開。

 

謝詔關心他。

 

「哥, 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要不去掛個號，看看精神科——」

 

謝尋一個眼神飄過去。

 

他立刻閉嘴。

 

他哥看起來沒有異常。

 

照常上班，月底依舊去和爺爺聚餐。

 

但是他聽說, 他哥花高價, 找了私家偵探。

 

聲稱要不顧一切代價，務必找到林棲的線索。

 

公司裡, 大家噤若寒蟬。

 

謝尋掀起眼簾，冷冷望著面前站著的兩個人。

 

「什麼叫查無此人？」

 

「謝總, 全世界叫林棲的我們都查過了, 您給的畫像，我們也都一一對比了，真的沒有您要找的這個人......」

 

S一般的沉寂後。

 

謝尋低聲說：

 

「行, 我知道了。」

 

等人都走了之後。

 

謝尋瘋了一般，砸了辦公室。

 

江凝聽到動靜, 站在門外不敢進去。

 

和她相熟的同事，推推她。

 

「凝姐，隻有你敢和謝總說話, 你去看看吧。」

 

「是啊，謝總隻聽你的。」

 

江凝想起那天被謝尋險些掐S的場面, 忍不住後怕。

 

等裡面安靜下來後，她推門進去。

 

看著滿地狼藉, 她輕聲道：

 

「謝總，你還好嗎？」

 

謝尋發絲凌亂, 喘著粗氣。

 

他抬起眼, 看見面前的女人, 梳著和林棲一樣的麻花辮。

 

連劉海都一模一樣。

 

他一步步朝江凝走去。

 

在她驚懼的眼神中, 扼住她的咽喉。

 

「誰讓你學她的？

 

「為什麼不能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工作？非要去惹她生氣，現在她不見了，你還想取代她嗎？

 

「你不配，你永遠都比不上她。」

 

江凝瘋狂拍打他的手背。

 

謝尋臉色冷靜, 任由她掙扎。

 

沒有一絲放手的意思。

 

直到江凝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他慢悠悠地擦幹淨手。

 

走出辦公室。

 

留下身後一片驚呼聲。

 

謝尋消失了。

 

他拋下公司，帶著親手畫的林棲畫像，踏上了尋她的路。

 

他不再相信任何人。

 

他要自己去找。

 

後來, 所有人都在傳，謝家那個S伐果斷、冷靜自持的少爺，為了一個不存在的女人。

 

終於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