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舉兩得。

這也是姜晨剛見我時愧疚的源頭，愧疚讓我去做那顆棄子，而不是愧疚我這些年所受的委屈。

 

不知什麼緣故，姜妙念對我起了S心，窗邊的花卉、镯子裡的毒藥，一些後院常見的手段。

 

鬧到父母那裡，隻得了一句：「念念心有不平，禁足一月。」

 

我好不容易喚起他們的一點親情，在她出現的那一刻，全部歸零。

 

她說日後不找我麻煩，並不是她良心發現。

 

而是我的一切苦難從成親那日才剛剛開始。

 

我知曉姜妙的一切，背後的人越發猖狂，這一世，姜妙的下場隻會更加慘烈。

 

 11

 

魏哲與我相約，卻總是盯著一朵蘭花發呆。

 

眉間的溫柔隻有在那時才多了幾分真切。

 

偏偏啊，有人看不懂，或者假裝看不懂。

 

成親那日，我趴在姜晨背上，眼前一片紅。

 

身下突然傳來聲音：「妙妙，日後夫家的榮辱與你系在一起，魏哲會好好對你，你也別小肚雞腸……」

 

我輕笑一聲：「兄長，我的榮辱日後不知如何，但夫家……不一定。」

 

「什麼意思？」

 

我頭也不回上了花轎。

 

周圍鑼鼓喧天，賀喜聲源源不斷，魏哲的笑聲也在我的耳邊回蕩。

 

隨著「夫妻對拜」，我的匕首插入了魏哲的身體。

 

在他的眼裡，美豔的臉上勾起一絲笑容。

 

眾人朝我撲來，哭喊聲，咒罵聲齊聲響起。

 

這時：「聖旨到！」

 

烏泱泱的御林軍破開人群，為首的公公直奔我而來。

 

我看向人群中姜晨呆愣的目光，朗聲開口：「魏太傅收受賄賂，買賣官職，輕車都尉魏哲冒領功勞，殘害忠良，即刻收押！」

 

一場喜事，在京都炸開了鍋。

 

姜晨臉色難看，剛回府便將我甩到地上：「你在做什麼！那是你的夫君！」

 

繁雜的飾品扯到我的頭皮，隱隱作痛。

 

我剛起身，臉就被打到一邊：「混賬！你將你爹放在何境地！如今外邊都在傳你爹為了功勞，不惜那女兒做餌！」

 

眼前的姜夫人同奶娘臨S前一樣，毫無貴人姿態。

 

我反問：「難道不是嗎？」

 

「我能回來，不就是你們缺少一個餌嗎？既能安撫魏家，又能和太子表決心。」

 

姜妙念跟在姜夫人身後。

 

我毫不猶豫嘲諷：「姜妙念，妙念，妙念，你猜他們要念的是誰？你再猜他們既然這麼在乎你，又為什麼不肯給你改名字？」

 

「因為……他們也不愛你。」

 

有這個名字，就算他們偏心，世人因為名字也會憐惜她，會稱贊姜家夫婦不忘女兒。

 

可若改了，那就是另外的傳言了，鳩佔鵲巢，哪怕她原先是為了擋災。

 

姜妙念臉色發白，姜夫人惱羞成怒，將我關到柴房。

 

姜晨有些不忍：「姜妙，你快認錯，這件事還有回旋的餘地，不然你的名聲真的毀了！」

 

我抬起頭：「什麼餘地？」

 

他毫不猶豫：「你給魏哲守寡，世人不會說你心狠手辣，姜家的名聲也能挽回一些……」

 

 12

 

我直起脖子，惡狠狠瞪著他：「我不！」

 

不出意外，我被關進柴房。

 

姜妙出現在我面前：「你前些時日的書信便是為了今天的事？」

 

我不想說話，她也不惱，坐在我對面，很真誠說了一句：「謝謝你。」

 

「我也是為了自己。」

 

第二天，臉上火辣辣地疼，胳膊和手上的擦傷有些感染。

 

看著門口冰冷的饅頭已經發霉的飯菜，我嘆了口氣。

 

「誰家好人每天都有發霉的飯啊！」

 

……

 

王公公來時，我重見天日。

 

他慌忙扶起我，尖叫道：「姜女官，你怎麼成了這樣？」

 

我艱難扯了扯嘴角：「勞煩公公親自來了。」

 

「哎喲，您這是說哪的話，二皇子都特意交代了。」

 

姜家人的表情很是精彩，他們怎麼想不到我不僅親手S了魏哲，更是靠此當上女官，徹底擺脫了姜家。

 

 13

 

有了二皇子的幫助，我搬進了新的府邸。

 

二皇子派人傳信，告訴我姜妙念和太子的事。

 

當朝太子看起來溫文爾雅，實則是個痴情種。

 

隻不過，痴的，是一枚玉佩。

 

據說，當年明王造反，直搗京城，太子被俘，被一小女娘所救，太子將自己的玉佩給了那個女娘，自此不曾見過。

 

直到陳將軍凱旋，太子一眼便見到了那枚玉佩，於是對陳將軍展開了瘋狂的追求。

 

可不知何緣故，那枚玉佩一年後出現在了姜妙念身上。

 

陳將軍則突然要回邊境，出發前夕卻出了事。

 

她身後的陳家軍聯名上書，請求重新徹查此事。

 

皇上也不信，讓二皇子調查，可一找到線索，證人出了事。

 

調查第七天，陳將軍自盡而亡。

 

就算最後查明是太子的陷害，皇上也沒有責罰，隻是關了三月禁閉，可憐陳將軍的汙點無人洗去。

 

太子和姜妙念卻能好好活著。

 

二皇子負手而立，看著窗外的街道很是憂愁：「姜妙，我一直不懂父皇為何要護著皇兄，明明我們一母同胞，明明父皇是明君。」

 

這個世界被幹擾了，自然會發生不正常的事情。

 

當朝皇上是難得一見的明君，卻在此事上包庇太子，寒了將士的心。

 

姜大人和姜夫人明明是疼愛姜妙的，卻在姜妙兩歲時將她交給奶娘……

 

這一切的背後都是他在推波助瀾。

 

14

 

我一邊在朝做事，一邊教姜妙。

 

因著我成親當日便捅了魏哲，女官們敬佩我，男人非必要不靠近我。

 

我在朝中擔了個不大不小的官職，每每做事便讓姜妙出來看著。

 

日子倒也清闲。

 

姜大人和姜晨下朝時攔住我：「妙妙，你終究是姜家人，那日的事情是你母親的錯，她現在也念叨你，念念後日也要嫁給太子，今日你便回來看看吧。」

 

我點點頭，隨著他上了馬車。

 

時機到了，我的任務也快完了。

 

姜夫人早就在門口等著，姜妙念挽著她的胳膊，一副親昵的樣子。

 

見到我時，姜夫人眼睛亮了一下，而我隻是淡淡開口：「母親。」

 

她的淚水一下子湧出來，我和姜妙卻沒有反應。

 

飯桌上，姜大人示意我：「這是你母親親手下廚做的，記得你剛回來時愛吃，你嘗嘗這個湯。」

 

我掃了一眼，有一半菜是我愛吃的，其餘的都是姜妙念愛吃的。

 

隻不過我愛吃的在姜妙念出現第二天便不見了。

 

一頓飯，在我有意配合下還算融洽。

 

我提出飯後和姜晨走走，他們欣然同意。

 

臨近冬日，河面飄著薄冰。

 

「妙妙，那日是兄長著急了，一直想對你說聲抱歉……」

 

我打斷他的喋喋不休：「看到我毀了那場大婚時，你在想什麼？」

 

姜晨面露疑惑，歪頭不解。

 

我繼續說道：「我猜，你很生氣，精心設計的陷阱，我卻收回了關鍵的一腳。」

 

「我曾問過姜妙念，是誰帶她回來的，她說是母親，但我查到，母親那日出門是你提了一嘴，青蘭寺的許願十分靈驗。若我沒猜錯的話，奶娘之所以篤定你們會來接我，是你不定期給她傳信。」

 

奶娘去世後，我在她的床底發現了燒掉的紙屑。

 

是他告訴了姜妙念太子和陳竹揚的過去，幫助姜妙念成為太子妃。

 

也是他請來國師，留下那句話。

 

他在我嶄露頭角時折斷我的翅膀，時時監控著我。

 

姜晨嘴角的笑意消失，眼中有些戒備：「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咔嚓！」

 

他猛地低頭，看見手腕上透明的手銬就跑。

 

我一個飛踢將他踹到地上，咬破手指按在他的額頭：「003，找到你了。」

 

姜晨嘴唇翕動，傳出的卻是機械聲：「是你！想不到靈奇局竟然把你找來了……哈哈哈哈哈！我不虧，我不虧，這個世界已經崩潰了，就算你們找到姜妙，她也成不了女主角，她的意志早就被我磨滅了！還有陳竹揚，還有……」

 

「啪！」

 

一個巴掌打斷了他的話。

 

姜妙站在他的面前，眼神冷冽，不同於第一次見面的軟弱：「你錯了！你操控了我二十九次人生，讓我徹底成為依附他人的菟絲花，可我隻需要這一次，便可涅槃重生！」

 

003 在姜妙出現便眼神破碎，開始恐懼：「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我冷笑一聲：「怎麼不可能？003，你不懂人的復雜，隻想著不惜一切代價奪取女主氣運，可，女主本就是堅強美好的化身，她可以氣餒，可以哭泣，她的氣運本就是因她而生。」

 

15

 

因著那滴血的緣故，我必須馬上離開。

 

姜妙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抓著我不放：「我們還會見面嗎？」

 

我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不一定，以後的路需要你自己走，這些事情也需要你自己解決，至於姜妙念，你想要她生不如S……」

 

她打斷我，有些傲嬌：「我現在明白了, 003 才是罪魁禍首，姜妙念是障眼法，隻要她不來招惹我, 我也沒空處理她。」

 

我挑挑眉，忍著身體的疼痛：「我可不是勸你的，姜妙念對你可是不手軟, 你為自己報仇天經地義。」

 

「我該走了，不然撐不到交差了。」

 

說著就拉起 003 離開。

 

身後傳來姜妙的喊聲：「我會好好輔佐二皇子, 把太子踢下臺的！」

 

番外——姜妙

 

我重生了二十九次, 每次S後總會記起以前的幾世。

 

我不明白, 我拼命想要得到家人的認可, 有什麼錯？

 

為什麼他們都在指責我？

 

就在我S亡二十九次時, 我承認, 我恨姜妙念。

 

明明她的名字都是因我而起，憑什麼她做什麼都有人兜底！

 

我發誓，這次我要S了她。

 

逃過孟婆湯, 我迫不及待帶著記憶投胎。

 

可這次我竟然沒有熬到姜府的人來。

 

臨S前, 我抓住一個人的褲腿：「救救我。」

 

奇裝異服的少女勾起唇：「這可是你求我的哦。」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我和她做了交易, 雖然我不知道她想要什麼。

 

但, 那又怎樣，隻要能報仇，什麼都行。

 

她遲遲不肯SS姜妙念，我的怒火無處宣泄，企圖用鑽心之疼逼她動手。

 

這是我第一次見她生氣, 可我也生氣, 索性全爆發出來。

 

險些把自己玩沒了，是她救了我。

 

與她在一起時間越長，我的腦子越清明。

 

我沒想到的是，她最後會將身體還給我, 給了我嶄新的開始。

 

我勤勤懇懇做事, 偏偏姜妙念還來招惹我。

 

她借著太子妃的名頭讓我跪著，還想打我。

 

我可不慣著她, 直接反擊。

 

太子都快倒了，這個太子妃，誰還怕？

 

就算暫時有用, 有二皇子頂著, 我慫什麼？

 

後來, 我們終於扳倒了太子。

 

二皇子知道我與太子妃的恩怨，將她交給我處理。

 

我從堆成山的竹簡探頭，想了想。

 

最後還是決定告訴廢太子真相, 讓他心甘情願為陳竹揚正名，同時把姜妙念還給廢太子。

 

一個讓自己永失所愛的女人，廢太子這個痴情種會怎麼折磨她呢？

 

不重要。

 

還是我的仕途最重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