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親吻我的直女舍友。

 

我告訴男友，如果不想和我分手，就去追求她。

 

男友答應了，於是，我吻到了吻過她的唇。

 

可是，味道是苦澀的。

 

我這才意識到，我好像已經愛上了她。

 

1.

 

那是轉專業後的第一天，阿姨催我盡快換宿舍。

 

紀行舟排了一天的專業課，沒時間過來幫我，我就隻好自己收拾好東西，一點一點往新宿舍挪騰著。

 

推開門，新宿舍的大家也都不在。

 

宿舍裡面東西很多，但很幹淨，有一股淡淡的柑橘香味。

 

很少感受到這種安心的氛圍，心情一下子舒緩很多。

 

盡管宿舍沒人，我依舊保持著安靜，沒有打破這種難得的安寧。

 

突然，不知道哪裡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

 

我嚇了一跳，手裡的東西掉到了地上，發出一陣響聲。

 

「誰？！」隻見對面床位上豎起一顆腦袋，一雙亮黑清透的大眼睛充滿驚恐地看著我，「你是誰？！」

 

我們兩個彼此詫異地看著對方，場面一時有些凝固。

 

但很快我就反應過來了，繼而覺得有些好笑。

 

原來那股若有若無的柑橘香氣和暖暖的空氣是從她身上傳來的。

 

再次抬眼看去，恍惚間仿佛看到一隻受驚的布偶貓在無措地尋找著主人的保護。

 

心間好像漫過去一泓溫泉，熱熱麻麻，騰出來的熱氣一瞬間將我的腦袋眩暈。

 

很奇怪的感覺，來不及多想。

 

看不得她不安，我連忙向她解釋。

 

「我叫何凡，是轉專業過來的，今天搬來這個宿舍。」

 

女生恍然大悟，肉眼可見地放下警惕，粉色的嘴唇微微彎起。

 

「你好，我叫餘森森。」

 

心裡莫名有些發熱發痒，感覺像被煮在了熱紅酒裡，鼻息裡呼出的空氣也變得越來越燙。

 

「其他人呢？」

 

「她們去參加講座了，我痛經，就沒去。」

 

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悄悄觀察著她。

 

她臉色蒼白，嘴巴有些起皮，眉頭始終蹙著，看起來確實很難受。

 

保溫杯在下面隨意地斜搭在紙巾上，裡面大概是沒有水了。

 

「你要喝熱水嗎？我去給你接點兒好嗎？」

 

餘森森驚訝地看了我一眼，隨後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要，謝謝你！」

 

心跳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我不敢深思自己內心的那股念頭。

 

我不是個社會化很完備的人，我自己無比清楚這一點。

 

接完水後，我將杯子遞給她。

 

她從被子裡伸出一節纖細白皙的手臂，用力握住水杯，抬起上半身來仰頭喝下。

 

一滴水珠從她的嘴角流下，順著下颌，一路流經脖頸，直至鎖骨。

 

她沒穿衣裳。

 

我的身體微微發抖，腦袋再也不可控制地冒出一個念頭。

 

我緩緩靠近，眼睛掃過她的全身。

 

她天真地看向我，眼神中滿是清澈，「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隻知道我想要她，從眼睛，到嘴巴，再到指尖……

 

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我回過神來，沉眉一看，心情頓時變得有些差勁。

 

是紀行舟。

 

「什麼事？」

 

對面的聲音有些急促，「你搬完宿舍了嗎？中午有一小時的午休時間，我這就過去幫你！」

 

我感受到餘森森好奇的視線，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兩步。

 

「不用了，馬上就搬完了。」

 

紀行舟失望地嘆了口氣，「對不起，那要一起吃午飯嗎？」

 

「算了，剛轉專業過來，最近比較忙。」

 

「好吧。」

 

紀行舟的語氣滿是遺憾，但我卻隻想盡快掛斷電話。

 

餘森森乖乖地等著我結束電話，眨巴著眼睛問道：「是你男朋友嗎？」

 

我握著手機的手微微一頓，接著搖了搖頭。

 

「不是，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哦哦。」餘森森剛剛躺下，突然想起什麼，又抬起腦袋，朝著我說道：「之前那個有對象的搬出去住了，現在咱們宿舍都是單身，這次真成寡王宿舍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長得這麼好看，怎麼還是單身？」

 

餘森森整個臉都垮了下來，苦澀地笑對我。

 

「別說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格外招女同喜歡，明明我是個直女啊！」

 

心裡咯噔一下。

 

餘森森繼續向我訴苦，「我真的有點兒恐同了。上次剛跟一個很清秀的男生接觸了幾天，就被一個女同用我閨蜜的名義去警告了那個男生，後面也就不了了之了。天知道我是真的很想談戀愛啊！」

 

我坐了下來，仰著頭和她聊天。

 

「你喜歡清秀的男生？」

 

「對，清秀一點，陽光一點就可以了。」

 

所以，我這麼一個陰沉、復雜的女生，在正常情況下沒有絲毫得到她的可能。

 

2.

 

後面的日子，我隱藏起自己齷齪的心思，努力融入到餘森森的生活。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漸漸地，她什麼事情都跟我說，遇到問題會找我求助，沒事時會爬到我的床上和我一起看電影，在外面時也會總會跟我分享她發現的美好。

 

另外兩個舍友打趣我們，說我倆跟談了一樣。

 

這種感覺讓我上癮。

 

我竊喜於她對我的依賴與親近，卻又不滿足於當下的狀態。

 

我想要將自己的手指插進她的指間，抬起她的脖頸，讓她與我對視，然後咬上她的唇角。

 

但我知道我不能這麼做，否則連如今的關系都會失去。

 

 

 

紀行舟被冷落了很久，哭著鬧著要跟我出去約會。

 

我受不了他的作鬧，也想有個了斷，就答應了約會的請求。

 

他很開心，拉著我去了海邊，等待著即將盛開的煙花。

 

「凡凡，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怎麼都不太理我了？」

 

我沒有正面回復，「對不起，我最近真的有些忙。」

 

紀行舟連忙擺了擺手，「不要說對不起。我追你的時候就說過了，你和我在一起永遠不用為了這段感情而改變自己、委屈自己。你開心，我就開心了。」

 

一切的起因隻是他撿到一隻可憐的流浪貓，卻因為他媽媽貓毛過敏再次被扔了出去，而我收留了那隻貓。

 

自那之後，他對我似乎就有了些濾鏡，總覺得我面冷心熱，一直在隱藏自己的善良。

 

其實並沒有，不是所有喜歡貓的人都善良，或者說，喜歡貓和性格壞並不矛盾。

 

但男孩的喜歡很純粹，他從不嘲笑我的狼狽，從不懷疑我的能力，從不給我負擔，就這麼一步步跟著我走到了現在。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答應他的追求更多出於一種感激之情。

 

雖然當時的我以為不討厭他的靠近就是一種喜歡，但如今真的喜歡上一個人之後我才明白了自己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意。

 

煙花開始倒計時。

 

分手吧，等煙花落幕之時——我這麼想著，私以為這是我對他最大的善意。

 

五、四、三、二、一！

 

砰的一聲，煙花飛到天幕之中，在無垠的黑色之中綻放出五彩斑斓的火花。

 

紀行舟轉過頭來，猛地親吻上我的嘴唇。

 

我呆愣在原地，睜著眼睛看著他。

 

他很緊張，耳朵泛紅，眼睫毛慌亂地顫動著，嘴角卻微微上揚。

 

恍惚間，我不知為何腦袋中顯現出餘森森的身影。

 

餘森森，隻是在心裡過了一遍她的名字就讓我渾身發顫。

 

她的唇是不是也這麼軟？

 

她的唇更小，但卻肉嘟嘟的，粉粉嫩嫩像果凍一樣，看起來就很好吃。

 

可我怎麼才能吃到呢？

 

正思考間，紀行舟睜開眼睛，滿臉期待地看著我。

 

「剛剛吃了顆草莓味的糖，我的嘴巴應該是草莓味的吧？」

 

我伸出舌頭來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點了點頭。

 

「好像是，還挺好吃的。」

 

紀行舟抿著嘴巴偷笑，「下次買給你吃。」

 

突然，一個有些離譜的念頭閃過我的腦海。

 

我靜靜地看著他，聽著天空中煙花盛放的聲音。

 

「我們分手吧。」

 

此時，最後一朵煙花漸漸消散，人群四散離去，海浪的聲音再次清晰。

 

紀行舟的表情一瞬間凝固，像一尊雕塑緩緩剝落。

 

他很久很久都沒有動靜，等到再次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已經沙啞到不行。

 

「為什麼？我做錯什麼了嗎？我可以改。」

 

我垂著眼睛，不忍看他。

 

「不是，紀行舟，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什麼意思？凡凡，你告訴我，我們一起去解決好嗎？」

 

我看向遠處的一層一層的海浪，淡淡道：「我們分手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紀行舟的聲音中帶上了哭腔，他害怕地握住我的手，不停地追問我。

 

我無奈嘆氣，仿佛下定很大的決心。

 

「我必須融入到新班級中去，但是新宿舍的舍友有些偏激，她們全都沒有男朋友，就排斥我這個有男朋友的人。這麼多天了，我一直在跟她們打好關系，可是沒有一點兒進展，反而還被覺得是在炫耀。紀行舟，我這段時間不跟你見面，就是因為她們一直在試圖找到我不合群的證據，然後趁機光明正大地孤立我。」

 

紀行舟的表情有些詫異，張著嘴巴遲遲沒有說話。

 

我低頭苦笑一聲。

 

「很幼稚是吧？我也覺得。但事實就是有人這麼幼稚，而我為了自身的利益不得不服從這個幼稚的規則。紀行舟，很抱歉我因為自私選擇了這樣的解決辦法。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我還是很舍不得你的。」

 

紀行舟反應過來，發出一聲怒罵，「她們有病吧！單身久了心理扭曲了？凡凡，不能換宿舍嗎？或者我們少見幾面呢？」

 

我搖了搖頭，「或許她們本身也看不慣我這個人吧。我又無趣，又不會主動融入她們，甚至還會用審視的眼光看著每一個人。有男朋友大概算是一個發泄點吧。」

 

「是她們不懂你的好！」紀行舟無措地抓亂了自己的頭發，「凡凡，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我聳了聳肩，「除非她們中的某個人也談戀愛了。」

 

紀行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那我給她們介紹男朋友怎麼樣？」

 

我冷冷地看回去，「可我不希望她們真的幸福。」

 

「那就，那就談了就甩了？」

 

「可以啊，但你能找到這種值得信任的人嗎？」我直視著他，眼神沒有絲毫的波動，「我能相信的人隻有你。」

 

紀行舟怔了一會兒，有些不可置信。

 

「你想要我去做這件事？」

 

我失望地搖了搖頭，收回視線，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轉身準備離開。

 

「不，我沒有任何想法，這是你要面對的選擇。我的解決方法是分手，如果你不想分手，我隻能建議你去追求我的某一個舍友。」

 

在我的腳步邁出去的那一刻，紀行舟突然抓住了我的右手。

 

他仰著頭看著我，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不要分手。」

 

3.

 

撮合他們兩個太容易了。

 

那次下雨，餘森森沒帶傘，打電話叫我去接她。

 

我答應了下來，卻轉身讓紀行舟帶著傘去圖書館，提議兩人一起打傘回去。

 

紀行舟恰好是餘森森喜歡的類型，一點巧合和主動足夠開始一段故事。

 

很快，他們就開始了曖昧。

 

有時候，我覺得他們兩個才是天生一對。

 

富裕健康的家庭、幸福有愛的父母、順利的經歷和單純的性格……說是天賜良緣也不為過。

 

餘森森每天都會跟我傾訴她的煩惱。

 

紀行舟半天沒回她消息了，她有些傷心。

 

她想和紀行舟一起過聖誕節，但他好像有事情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