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夏子期傷害後,陸宴不顧旁人眼光,大肆追求我。
更是為我放了滿城煙花,隻為祝我生日快樂。
我問他,你不嫌棄我嗎?
向來桀骜的太子爺虔誠將我擁入懷中。
三年後,他卻神色厭倦從我床上起身。
幾天後,他送給我一張喜帖。
「林染,她比你幹淨。」
原來,這一切不過就是他的一場遊戲。
我不哭不鬧,果斷離開。
聽說起飛當天,那位原本應該在婚禮上的太子爺。
瘋了一樣逼停我乘坐的航班。
隻為攔住我。
1
三周年紀念,陸宴想熱鬧些。
我在他常去的餐廳定了位置。
拎著蛋糕進包廂前,我聽到有人問他。
「撿了個別人不要的女人,宴哥不後悔?」
我屏住呼吸,推門的手一頓。
陸宴嗤笑:「能不後悔嗎?一想到她跟別人同居過,就膈應得要命。」
手緊緊抓著門把手,心髒一抽一抽地疼。
陸宴的話回蕩在我耳邊,胸腔被酸澀感填滿。
眼淚滑下,我無聲地大口喘息著。
努力平復情緒,我擦掉眼角的淚,輕輕叩響包廂門,裝作剛到的樣子。
陸宴ŧų⁺隨性慵懶地坐在椅子上,抬眸看向我。
「怎麼這麼遲?」
我抿唇:「樓下停車位不太好找。」
他朋友們面上不顯,但眼底都是戲謔:「嫂子性格真好。」
陸宴不在乎地問:「喜歡?」
那人點點頭。
「那你追吧,這女人一招手就乖乖上鉤的。」
陸宴點燃煙,猩紅點子若隱若現。
白煙朦朧中他清冷的臉廓有些模糊。
我伸手扯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別再開玩笑了。
他卻避開我的手,冷聲吐出一個字。
「髒。」
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努力在人群中維持著可笑的自尊。
「做蛋糕時手上不小心沾了奶油。」
我摩挲著手指,想搓掉指尖上不存在的東西。
手腕的傷疤也開始發痒。
我放下手,用力扣掉傷口處的結痂。
以為這樣就能丟掉不堪的過往。
被夏子期背叛後,我絕望到割腕。
躺在浴缸裡等S時,是陸宴一腳踹開公寓門,焦急地抱我去醫院。
出院後,我心如S灰地離開夏家。
陸宴不顧別人異樣的眼光,大張旗鼓地追求我這個愛上養兄的孤女。
他陪在我身邊,小心的治愈我鮮血淋漓的傷口。
陸宴瞞著我,在我生日當天,燃盡滿城煙花。
隻為換我一個笑臉。
在別人罵我不要臉,勾引養兄時,他將那人打到隻剩半條命。
從此再也沒有人敢在我面前嚼半句舌根。
他給我的愛,是我那段黑暗時光裡唯一的火光,支撐著我的生命。
所有人都說他愛極了我。
我也信了。
正式答應他告白那天,我忐忑:「你不介意嗎?」
他吻上我手腕的疤,情深款款。
「是有人眼瞎,看不到染染的好,這不是你的錯。」
手腕上不斷滲出的血漬染紅了我外套的袖口。
上車前,陸宴厭惡地丟給我一方絲帕。
「別弄髒我的車。」
我用力在出血處打結,討好地把幹淨的那面袖口給他看。
「系好了,不會有血漬蹭到車上的。」
他眼裡閃過一絲煩悶,快到我來不及捕捉。
2
回公寓的路上,陸宴開得很快。
我受不住眩暈感,下車後在垃圾桶旁吐得厲害。
陸宴將外套搭在肩上,右手插進西裝口袋。
眉頭微皺,嘴角掛著一絲薄涼的笑意。
「以前為他賽車,怎麼沒見你這麼虛弱?」
我扶著牆,不知道怎麼開口。
當初追了夏子期十年,他帶我去見他的兄弟們。
刺激崎嶇的盤山公路上,暗戀他的女兄弟要和我比賽車。
其他人紛紛起哄。
夏子期彈彈手上的煙灰。
說贏了就答應我一個願望。
我不懂賽車,但最後我贏了。
靠著一股不要命的衝動,和超過六十邁車速就恐懼的陰影。
換來一場和他六個月的同居生活。
陸宴知道這件事。
因此在戀愛初期,他總是以我的需求為先。
不管多急,隻要我臉色一白,他的車速就會降下來。
最後不知道吃了多少罰單。
「陸宴,我——」
他無視我的話,轉身走向電梯處。
四周一片漆黑,我顧不得身體的不適,快步跟上他。
公寓門被打開,陸宴甩給我一件白色浴袍。
「去洗幹淨。」
鏡子裡的女人臉色憔悴。
眼底是卑微的底色。
我都快忘了,從前的我是什麼樣子。
勇敢追逐一場虛無的愛。
哪怕頭破血流也要咬著牙撐著。
而現在,陸宴不明確的態度裡,我更是惶恐不安。
我以為他會願意跟我走到結婚。
我以為我可以重新去開始一段戀情。
事實證明,我太愚蠢。
陸宴坐在沙發上,胸前垂著解開的領帶。
燈光下的他好像收起了鋒利的刺。
和從前一樣。
我忍不住上前,他抓住我的手。
湿熱的吻纏繞上我的唇。
這樣的熱烈,我們似乎回到了一開始的狀態。
他還愛我的時候。
我摟住他的肩,任他予取予求。
望著天花板,仰著脖子接納他的一切殘暴。
「陸宴,你還願意娶我嗎?」
身上的動作停下。
「什麼?」
我惶恐不安,抓他的手緊了緊。
「我,我隻是想知道——」
陸宴起身,笑容消失,舌尖頂了頂左側頰肉。
京圈太子爺張揚桀骜的個性一覽無餘。
「你最開始想要結婚的人,是我嗎?」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眼角滑下。
我衝進浴池,從頭到腳淋了一場。
渾身血液因為冰冷的水倒灌進大腦。
我哆哆嗦嗦出來,撞進他戲謔的眼。
「陸宴,你看,我洗幹淨了——
「我,不髒的。」
陸宴連看都不看,摔門離去。
隻剩下我蜷縮在沙發裡,無聲哭泣。
3
公司換了個新前臺。
她上下打量我,禮貌詢問我是否有預約。
捏著雞湯的手緊緊攥住。
我喉嚨一下失了聲。
當初我答應陸宴告白後,他S皮賴臉地拉我去他公司,美其名曰看他為我打下的江山。
他拉著我在公司內轉了一圈又一圈,誓主權般和員工介紹我的身份,還會臭屁地讓他們喊我老板娘。
而現在,我連進去的資格都沒有。
一個女人從裡面出來。
她長相清純,讓人眼前一亮。
「夏總到了嗎?」
前臺恭敬地回道:「還沒。」
女人轉過頭打量我:「你有什麼事嗎?」
不知為何,我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轉身要走,卻被一道熟悉的聲音喊住。
「林染。」
夏子期身後跟著一群人,從大門走過來。
「來送飯ṭůₚ?」
他盯著我手上的飯盒,目光深邃。
我點點頭,當初夏子期有胃病,我就自學廚藝。
沒想到都實踐在陸宴身上。
夏子期也意識到這一點,眼眸多了些別扭。
「怎麼不上去?」
我抱緊手裡的餐盒:「他在忙。」
「夏總,你們認識?」一直站在旁邊的女生開口。
夏子期沒說話。
女生不在乎,大方地向夏子期伸出手。
「夏總,我是這次項目和你對接的負責人,沈今安。」
夏子期反而看向我:「一起上去吧。」
陸宴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看見我,他有一瞬間的錯愕。
沈今安先我一步上前。
「阿宴,夏總到了。」
我呆愣在原地,嘴裡那句「陸宴」怎麼也叫不出來。
公司員工大部分都換了,隻有知道內情的幾個人在觀望。
夏子期跟在我們身後進門,和我並排站著。
「你們怎麼在一起!」
他質問我,眼神卻看向夏子期。
我剛開口,就被沈今安打斷。
「阿宴,你也認識她。」
陸宴溫柔一笑,摟過沈今安。
「隻是發小,這也值得吃醋?」
我定定地看向陸宴放在沈今安肩上的手。
隻覺得眼前的一幕,無比刺眼。
沈今安嬌嗔:「我才不信。」
「那我怎麼做,你才會相信?」
陸宴討好地哄著她,眼眸中是我熟悉的柔情。
我好像看到了戀愛初期的陸宴。
溫柔耐心,紳士霸道。
像個打贏勝戰的將軍,驕傲地為我獻上他的一切。
隻是現在,他的對象換了。
我已經成了過去那個。
視線交匯,他警告般地瞪了我一眼。
下一秒沈今安笑著看向我。
她的話讓我心髒驟痛。
「初次見面,我是阿宴的未婚妻。」
手裡的雞湯和懸著的心一齊落下。
4
夏子期反應很迅速,拉著我就走。
他小心地替我脫下鞋襪。
湯水灑落腳背,通紅一片。
「疼嗎?」
夏子期捧著涼水淋在我的傷口。
我搖頭,眼淚卻大滴大滴往下掉。
沈今安挽著陸宴的胳膊,姍姍來遲。
陸宴掃過我的腳,走上前推開夏子期。
「你有沒有常識?燙傷不能第一時間脫襪子!」
夏子期偏頭打量一眼沈今安,嘴角冷笑。
「怎麼,陸總是用發小的身份教訓我?還是關心染染?」
陸宴捏著拳頭。
很久之後憋出了一句話。
「當初她追著你跑,你不願意。
「現在你覺得,我會關心一個倒追女?」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怪異。
原來,我在他心裡已經如此不堪。
他嘴上說我熱烈蓬勃的生命力,隻是倒追男人的可笑。
說好要和我一生一世,轉頭就有了未婚妻。
我開始分不清。
他那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
「夠了,陸宴。」
夏子期一拳打在他臉上,帶著怒意。
「你會後悔的。」
沈今安驚呼一聲:「阿宴,你沒事吧?」
陸宴站起身,眼神陰騖,用指腹抹掉嘴角的血跡。
「後悔?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我陸宴才不會在乎。」
心髒猶如被匕首插入,攪得血肉模糊。
我難過到近欲嘔吐。
「哥,送我回家。」
我壓制顫抖的嘴唇,閉上眼。
夏子期愣了一瞬。
十幾年來,這是我第一次喊他哥。
以前是不想當他妹。
後來是不願再和他扯上關系。
陸宴擋在夏子期身前。
「林染,你還是跟從前一樣,跟你哥不清不楚。」
四周人鄙夷的眼神,如利劍般刺在我身上。
果然最痛的地方,隻有最熟悉的人才知道怎麼捅。
我小心翼翼掩埋的不堪過往,被他輕飄飄的一句話揭開。
成為一個被剝光衣服的S囚,等著眾人道德的審判。
血液倒流,我連開口都很困難。
「陸宴,你真他媽混蛋!」夏子期抱起我,撞開陸宴。
陸宴望著兩人越走越遠的背影,無端地覺得焦躁。
轉頭對上沈今安不明所以的眼睛,安慰自己隻是生氣林染的水性楊花。
5
夏子期問我地址。
我卻下意識報出公寓名字,才反應過來那不是我的房子。
多可笑,活了二十多年,驚覺自己根本沒有家。
「我想我爸媽了。」
眼淚決堤,這一刻情緒忽然就收不住了。
夏子期遞給我一包紙:「林染,對不起……」
我聽著這句遲來的道歉,抬首望向窗外。
想恨他,卻失去了所有怨恨的氣力。
如果那年我向他要的願望不是做他女朋友。
如果夏子期能再理智一點,拒絕我的妄想。
或者他勇敢堅定些,許我一個未來。
而不是不明不白地和我同居半年後,悄無聲息地離開,當作什麼都沒發生,我還會割腕嗎?
「都過去了。」
我聲音很輕,像在說給自己聽。
望著墓碑上的黑白照,我有種陌生的熟悉感。
父母的音容樣貌,我其實記不太清了,隻是隱約有點模糊的印象。
在我七歲時,她們追捕一個嫌犯,雙雙殉職。
我是他們唯一的孩子,被媒體爆出後,受到社會各方的關注。
直到三個月後,被夏氏集團的總裁收養,我成為夏家養女。
不想這竟是我悲慘的開端。
我苦笑著打開公寓門,橘紅色的夕陽灑在玻璃窗上。
沙發上坐著一個人影。
隱匿在暗處,光勾勒出他左臉輪廓。
白色煙霧從嘴裡噴出,他抬眸望向我。
「去哪了?」
陸宴聲音沙啞。
我停下腳步。
「跟你有關系嗎?」
「林染!」
他壓抑著暴怒的聲音。
「再給你次機會,好好和我解釋,你倆去了哪。」
「你想聽到什麼答案,夏家?賽車?還是酒店?」
我直視他的眼睛。
「來證明我就是個不知廉恥的人。」
陸宴不屑看向我。
「林染,你是在和我鬧脾氣嗎?」
「沒有。」
我垂眸,換好鞋準備進臥室。Ťųₒ
他拉住我,毫無防備的我往沙發上一跌,陸宴順勢壓住我。
身上陡然一涼,我抗拒地掙扎著。
「陸宴,你有未婚妻了。」
他禁錮住我推他的手,好看的薄唇繃成一條線,說出的話卻異常殘忍。
「她幹淨,婚前不舍得碰她。」
失落再一次湧上胸口。
我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陸宴,我真希望五年前你沒救我。」
他有一瞬間的慌張,拭去我眼角的淚。
我沉默起身,一顆一顆扣上胸前的紐扣。
我想是時候放手了。
拿出箱子收拾東西時,才發現自己的東西居然那麼少。
當初搬過來後,很多東西都是和陸宴一起買的。
生活用品基本都是情侶款。
陸宴送我的衣服堆滿了衣櫥,當季新品出來的隔天,我的衣帽間裡必然有件同款。
他對我,或許有過喜歡吧。
隻是那點愛意,隨著時間,都消耗了。
拖著行李箱出門前,陸宴拉住我。
「我允許你走了嗎?」
「我累了,陸晏,希望我們散的時候能體面點。」我平靜道。
一點點掰開他緊抓不放的手指,沒有任何猶豫地離開。
6
收到陸宴的喜帖時,我在去往海邊的飛機上。
我從沙灘上起身,在一沓照片中隨便抽出一張。
照片裡陸宴摟著我笑得牙不見眼。
心底仍然在隱隱作痛。
我咬牙,揚手撕碎,隨風撒進大海。
旅遊這麼多天,每到一個地方,我就撕一張合照。
我對他的愛,也在一點點消逝。
傷口滲著血,慢慢在自愈。
手機上亮起陸宴發的消息:【林染,最後給你次機會,回來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按滅手機,我撕掉最後一張合照。
才發現我已經很少想起他了,旅行路上的趣事佔據了我大部分時間。
回程出機場後,周圍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沒等我打車,四周忽然衝出來一群扛著攝像機的記者。
話筒懟到我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