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密在我公司當助理，卻學起了 00 後整頓職場。
我請業界大拿來公司指導，她給大拿點滴滴拼車。
我舉辦重要商宴，她把餐廳訂在必勝客吃比薩自助。
我給客戶送節日禮物，她改成小馬寶莉拆拆卡。
……
我氣不過質問她。
閨密十分嬌俏：「你也是 00 後，怎麼能這麼封建古板呢！我這可是帶領公司走向新徵途！」
後來，她被我辭退，轉頭就帶著重要資料入職了對家公司。
我整理證據準備起訴。
卻在熱搜上看到了她嘟嘴的照片——
【奇葩！00 後員工送客戶低價蟹卡，客戶領取後，竟被轉走百萬存款！】
1
周一，我一大早就到了公司。
隻是一進門。
我就發現大部分同事都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無精打採，瘋狂打呵欠。
心下不免有些疑惑。
難道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可是我們公司一貫的 slogan 便是人性化辦公——
上班不打卡，下班不加班，周末不團建，節假不調休。
同事們也都很會調節自己的生活狀態，除非意外情況，否則很少會有人在上班時如此萎靡。
更何況，是這麼多人。
晨會結束後，我讓人事總監王姐留下，簡單問了下這是什麼情況。
誰知，對方卻一臉震驚——
「昨天晚上大家都去團建了呀，熬夜到了兩點多呢！今天可能沒休息過來吧。
「不過林總，你不知道這件事嗎？
「團建的通知，好像是您下發的……」
2
我愣住了。
公司每個月末，確實會固定團建一次。
但是時間是周五下午。
畢竟團建的目的是放松，如果佔用員工休息時間團建，反倒成了一種負擔。
「我什麼時候說團建了？」
王姐一怔。
「不是您讓林秘書周五通知大家團建延期的嗎？」
王姐口中的林秘書，是我的閨密林苗苗。
前段時間，我上一任助理家裡老人生了病，緊急離職。
恰逢林苗苗到處面試碰壁，我看她急得焦頭爛額，主動提出要讓她來給我做助理。
月薪一萬五，周末雙休，包食宿。
入職之後，林苗苗確實比較上心，幾次三番給我提意見。
我當她是為我好，盡管她說的那些方案不適合我們公司的運營模式，卻也沒忍心打擊她的積極性。
可我根本沒跟她提過團建的事啊！
見我一臉蒙，王姐看出了些端倪，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
3
這場烏龍，開始在周五下午。
那天我去見客戶沒回公司，大家正準備去團建時，林苗苗冷著臉出現了。
「她說最近的任務很緊，連秦總你都忙到腳不沾地，希望大家努把力，加加班把活幹完。
「咱們公司一向人性化，同事們也都理解公司，所以全都留下加班了。」
我皺了皺眉。
「後來呢？」
王姐嘆了口氣，繼續道：「昨天下午五點，林秘書臨時私聊各個組長，說晚上團建所有人必須參加，不參加的人算缺勤一天。」
剩下的。
不用王姐繼續說。
我也都明白了。
「王姐，」我滿臉歉意，「林秘書剛來公司，有些事確實是我沒跟她交代好，鬧出了這種笑話。這樣吧，你跟同事們說一聲，今天提前下班，大家回去早點休息，再給所有人的年假加三天。」
王姐點頭出去了。
走之前又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王姐，還有事嗎？」
她猶豫了下，搖搖頭：「沒事了秦總，我先去忙了。」
4
沒過多久。
林苗苗就氣衝衝地進了我的辦公室。
「秦栀，你瘋了嗎？
「你怎麼能給那些人放假呀！要我說，你對員工就是太寬容了！我們 00 後正是要衝刺努力的年紀，這些人一個個地這麼懶散，是來公司養老的嗎？」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是我和林苗苗最大的分歧點。
她在大廠工作過幾天，非常欣賞那種工作模式，在入職第一天，就興奮地說要發展狼性文化。
但這與我的想法背道而馳。
「苗苗，」我抬眸看她，「這次是你錯了。
「公司能有今天，是同事們一起努力換來的，大家已經適應了這個工作模式，你這樣，會打亂所有人的節奏。」
林苗苗更氣了。
「秦栀，你是嫌我給你添亂了是嗎？」
「苗苗，」我語氣放軟，但態度依舊堅定，「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公司的運營模式經過了時間驗證，不能改動。」
林苗苗咬著唇看著我。
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低下了頭。
「行，反正公司是你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5
我知道林苗苗不高興了。
於是，晚上我定了家頂級西餐廳，又帶著林苗苗去買了幾個 LV，原本鬱鬱寡歡的她，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我趁機開口：「苗苗，其實你隻要做好本職工作就好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也不想勞累你費心。」
林苗苗笑眯眯地點頭。
繼而拉著我的手，不好意思地開口：「對不起啊栀栀，白天是我太任性了，讓你為難了。」
我松了一口氣。
畢竟林苗苗是我的閨密，還是我的助理，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我不希望我們之間出現任何誤會。
吃過飯後，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我從法國邀請的業界大拿，詹姆斯先生的助理打來的。
我們公司是美妝公司，但在最近的某個新品研發上處處碰壁。
而詹姆斯恰好在這方面造詣頗深。
這段時間，我不知多少次給詹姆斯發郵件，託關系找人脈，求爺爺告奶奶地，請他來指導一下。
直到今天。
詹姆斯終於松口，願意在明天上午來一趟我們公司。
「詹姆斯飛機九點半落地，」我一邊安排公司的迎接儀式，一邊對林苗苗說，「苗苗，你現在就給老張打電話，讓他明天早上提前兩個小時去機場等著接人，千萬別遲到！
「對了，跟他說好，開那輛勞斯萊斯去，態度要好，要讓對方有賓至如歸的感覺！這個項目卡了這麼久，終於看到點希望了！」
林苗苗連連點頭。
「好，交給我，你就放心吧！」
6
第二天早上七點，我就去了公司。
意外的是，不少同事也到了。
面對我的疑惑，有人笑著開口：「秦總，公司把我們當家人，我們也把公司當家啊！今天的會面這麼重要，我們可不敢睡懶覺！」
我深表感動。
於是大手一揮，決定給所有人獎金翻倍。
一片歡呼中，隻有林苗苗格格不入。
我知道她是覺得我太心軟，卻也沒多說，隻等著詹姆斯來公司。
可一直等到了十一點半。
公司門口仍舊連個人影都沒有。
「不應該啊！」王姐皺了皺眉，「機場離咱們公司總共也就十五分鍾路程，我剛剛查了，飛機也沒有延誤，不會是路上出了什麼事吧？」
王姐的話，讓我心下一緊，連忙看向林苗苗。
「快給老張打電話，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轉身去一旁打電話了。
過了幾分鍾，就笑嘻嘻地回來：「老張說了，沒什麼事，是詹姆斯磨蹭太久了，他們可能一會兒就到了。」
磨蹭？
詹姆斯這人我是了解的。
他思想守舊，最是守時。
有的時候，寧願將自己的預計到達時間多說半小時，以免出現什麼意外情況，讓客戶等他太久。
這樣的人，會磨磨蹭蹭這麼久嗎？
心中疑惑更深，我放不下心，拿出手機給詹姆斯助理打電話。
隻是隻響了一聲，便被掛斷了。
我打開微信，發出消息的一瞬間，收到了一個紅色感嘆號。
下一秒。
我看到本該去機場接詹姆斯的司機老張，手裡提著一袋包子，優哉遊哉地走進了公司。
「老張！我讓你去接詹姆斯，詹姆斯人呢？」
老張愣了兩秒，大驚失色。
「秦總，接什麼詹姆斯？根本沒人通知我啊！」
許是怕我不信，他還把手機遞給我，「秦總你看，我真的沒收到任何通知！」
緊繃的弦啪地一下斷了。
我轉頭看向正左顧右盼的林苗苗，咬牙切齒。
「林苗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7
起先，她並不願意承認。
甚至準備推到老張頭上。
「秦栀，我們可是閨密啊！你不相信我，相信這個糟老頭子？誰知道是不是他把通話記錄刪了！」
老張委屈極了，立馬表示要去營業廳打印通話記錄。
眼看他真要去。
林苗苗終於泄了氣。
「是，是我沒通知他！行了吧！」
我氣得手都在顫抖。
「詹姆斯對這個項目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昨天我千叮嚀萬囑咐，你答應得好好的，轉頭給我搞這一出？」
「我隻想給公司節省成本而已！十五分鍾的路程，還用得著開勞斯萊斯去接嗎？！我有什麼錯？」林苗苗倔強地看著我，眼眶發紅，「再說了，我又不是沒派人去接他！」
說完，她把手機扔到我懷裡。
「你看！我難道沒辦嗎？！是他自己挑三揀四，不願意來，我能有什麼辦法！」
我看了一眼手機上的訂單信息。
險些暈過去。
難怪！
難怪詹姆斯的助理電話不接，微信拉黑！
詹姆斯這人是典型的外國人，喜歡儒家思想，為人和善溫和。
就算是普通的車子去接他，他也不像是會直接甩臉子的人。
我讓老張開勞斯萊斯，也隻是想表達我的誠意而已。
可林苗苗幹了什麼？
「詹姆斯一行有三個人！你不讓老張去也就算了，你給他們打滴滴拼車？拼車還隻拼一個座位！林苗苗，你到底在幹什麼？！」
林苗苗梗著脖子：「那咋了！我能坐，他不能坐嗎！」
無力感湧上心頭。
我看著她，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
王姐看情況不對，連忙讓同事們都回自己的工位上去。
原本熙攘的公司大廳，隻剩了我和林苗苗兩個人。
下一秒，她突然哭出了聲。
8
「秦栀，我隻是想給你省點錢而已。」
林苗苗抽泣著說。
「你現在是有錢了，做什麼事都不計較，可是這麼大手大腳的，萬一以後遇到麻煩怎麼辦？
「你忘了我們高中的時候沒錢，連資料都要復印了才能用嗎？
「而且我們都是 00 後，00 後當然有自己的辦事方式，我哪裡知道哪些彎彎繞繞？」
看著眼前淚水漣漣的林苗苗。
我有些於心不忍。
上學時我性格孤僻，所有人都孤立我的時候，隻有林苗苗願意跟我做朋友。
而林苗苗說的資料的事，也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
那次我跟家裡鬧了矛盾，又丟了生活費，身無分文，是林苗苗將自己的生活費分了我一半。
但她家境不好，本來就沒多少錢。
我們一分錢要掰成兩半花。
可以說，活潑開朗的林苗苗，是我灰暗的高中生活中，唯一的光。
想到這裡，我頓時有些後悔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跟林苗苗吵架。
林苗苗吸了吸鼻子。
「算了，栀栀，我讓你為難了。
「我現在就辭職。」
眼看她轉身要走。
我沒忍住，叫住了她。
9
林苗苗仍然是我的助理。
但經過前面的事，我已經不敢把重要的事情交給林苗苗了。
隻讓她幫我打掃打掃辦公室，整理整理文件。
而其他的事，則是讓王姐給我招了一個新助理。
「秦總，你就放心吧，這個絕對專業！」王姐拍著胸脯給我打包票，「985 畢業的高才生，心思細，專業度高，絕對不會出岔子。」
正如王姐所說。
新助理小桃確實是個六邊形全能人才。
我交給她的工作，基本沒出現過問題。
行程表也給我安排得井井有條，一目了然。
而且她家境優渥，對各種娛樂活動等都十分了解，更不會出現待客標準上的差錯。
可以說，這就是我心目中的完美助理。
連林苗苗都在說，小桃確實能力不錯。
所以，在得知有大客戶來我們公司考察後，我第一時間找了小桃。
「晚宴餐廳你去安排，記住，預算沒有上限，一定要高端，最重要的是私密性好。」
當天下午。
小桃就列出了幾家餐廳，供我挑選。
本以為一切都安排好了。
可晚宴當天，卻還是出了大問題。
司機老張並沒有把我們帶去高級餐廳。
而是，帶到了一個商場一樓的必勝客門口。
10
客戶向外面看了一眼。
再看我的眼神，變得意味深長。
「秦總，生意越做越大，手筆越來越小啊！」
我咬緊了牙。
這是我們公司最重要的客戶。
從我創業開始，到現在，他幾乎拿走了一半的訂單。
而現在，他語氣裡的不悅，我聽得明明白白。
我連連道歉，轉頭看向老張。
「怎麼回事？怎麼來了這裡！不是去餐廳嗎？
「這種岔子都能出，你來公司幹嘛的？」
老張滿臉委屈。
「秦總，這次我完全是聽了你的啊！你看！」
他舉起手機。
隻見我們內部的溝通軟件裡，確實是我的賬號給他發了消息，定位也確實是這家必勝客。
「我隻是負責開車的……」老張低聲道，「我能知道啥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給小桃發了微信。
問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小桃秒回：【秦總，您已經把我辭退了，走之前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現在出了差錯，也不該來找我追責。】
我：【？？？】
我什麼時候辭退小桃了？
明明今天一上班，我就發現小桃不在。
林苗苗說，小桃身體不舒服請假了。
小桃：【秦總，你該不會不知道我被辭退了吧？】
下一秒，她發過來了一張截圖。
同樣是內部軟件的消息。
同樣是我的頭像。
隻一瞬，我就知道了制造這一切意外的罪魁禍首是誰。
林苗苗。
11
「秦總，看人還得擦亮眼啊。」
走之前，客戶笑得耐人尋味。
我觍著臉連連道歉，把人送走後，立刻讓老張陪我回了公司。
還沒到下班時候。
所有人正聚精會神地忙工作。
林苗苗正在前臺，和前臺小哥調笑，被我冷著臉拉到一邊。
「秦栀！你弄疼我了！」
她嘟了嘟嘴，餘光瞥過一邊的前臺小哥，神色頗為委屈。
「怎麼了呀，你不是去參加晚宴了嗎？」
「你還有臉提晚宴！」
手裡裝著合同的文件夾被我啪地一下丟在桌子上，我冷笑出聲，「林苗苗，你又幹了什麼好事，你自己不清楚嗎，在我面前裝什麼傻！」
前臺小哥看了過來。
林苗苗神色一變，拉著我進了辦公室。
「秦栀，你有必要在外面咄咄逼人嗎？」
一進辦公室，她立刻換了副模樣。
「小桃是被誰辭退的？
「今天晚上的必勝客自助又是誰定的！
「林苗苗，是不是我對你太寬容了？你一次又一次在重要的時候給我找麻煩，是有多見不得我好？！」
長久以來的情緒積壓，在此刻爆發。
我現在無比篤定。
林苗苗她就是故意的！
「栀栀，對不起嘛，」見我真的生了氣，林苗苗故技重施，「你都有我一個助理了，多一個小桃，也是人力成本啊！我是想給你開源節流的！而且這段時間小桃工作我都看著了，她能做的我也能做。
「再說了，必勝客自助咋了？必勝客也是家喻戶曉的大品牌啊！他們那些大老板吃慣了山珍海味，可能就想試一下必勝客呢？」
我已經被她的厚顏無恥氣笑了。
她這說的是人話嗎？
小桃做的她也能做？
誰家好人在必勝客談合作籤合同啊！
「出去，」我懶得跟她廢話，「從明天起，你一切工作暫停，不用來公司了！」
見我動了真格。
林苗苗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不是吧？秦栀，你怎麼這麼玩不起啊？
「就這點小事，你要辭退我？」
玩不起。
她給我捅了這麼大的簍子，現在還要反咬我一口，說我玩不起。
我突然有點懷疑。
當年那個像小太陽一樣溫暖我的林苗苗。
和現在的林苗苗，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