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小桃又回了公司。
沒了林苗苗在一旁添亂，我感覺世界都變美好了。
茶水間裡，王姐終於把之前憋在肚子裡的話說了出來——
「秦總，你終於把林秘書弄走了，你不知道，這段時間，大家都快要被她折磨S了！」
我這才知道——
林苗苗打著我閨密的名義，每天都在公司上蹿下跳。
逼女同事全妝上班，對女性處處搞針對。
調戲長得不錯的男同事，也不管別人有沒有家室。
她還喜歡對大家的工作進行點撥。
「林秘書說了，她是你閨密，在公司你是老大她是老二，這公司股份還有她一半……」
我：呵呵。
「其實必勝客這種事發生了不止一次了，上次團建，我們吃的肯德基……」
我愣住了。
肯德基？
開什麼玩笑！
我們的團建標準是六百塊每人。
林苗苗帶他們吃肯德基？！
有同事進來接咖啡，聽到這話，湊過來點了點頭：「沒錯，還是瘋狂星期四剩下的，我們星期天團建，炸雞都臭了……
「三個人分一盒雞塊，晚上還要去集體壓馬路，溜到凌晨一點鍾，林秘書說吃太好了，大家一起消消食。」
我：……
我有罪。
我懺悔。
13
林苗苗聯系過我許多次。
大段大段的小作文，微信發完短信發。
我沒回。
這幾天，我一直在考慮我和林苗苗的問題。
當年，她確實給了我很多善意和溫暖。
這些東西支撐著我，永遠在我們的友情裡做妥協的那一方。
而我也一直在盡我所能地回饋她。
換來的是林苗苗的蹬鼻子上臉，肆意妄為。
本以為我們會慢慢變成路人，可是我沒想到，林苗苗就算是離開了我的公司，還是耽誤不了作S。
她再一次。
給我捅出了大婁子。
14
我發覺不對勁是在某天下午。
有人分享給了我一個視頻鏈接。
視頻裡，是一個知名的美妝博主，正在拆我們公司的中秋禮盒。
隻是禮盒打開的一瞬間。
我瞪大了眼。
這根本不是我們公司的禮盒！
視頻裡面，一個碩大的禮品盒裡面鋪滿了拉菲草。
博主抓了一把又一把拉菲草，直到見了底，才看到裡面的東西。
一個小紙盒，和一包螺蛳粉。
「呃……Q 家今年的禮盒確實是挺別致哈！」
博主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出這麼一句話。
彈幕滿是嘲諷。
【不是吧？Q 家一年賺這麼多錢，送禮這麼摳搜啊？】
【這種禮物不如不送啊，這公司是怎麼辦事的？】
【我現在有點好奇那個小紙盒裡是什麼了】
博主似乎也很好奇。
打開了紙盒。
裡面的東西散落出來。
是一張張五彩斑斓的……
小馬寶莉拆拆卡。
還都是拆過了的。
彈幕炸了。
【不是，Q 家今年是來搞笑的嗎？送小馬寶莉拆拆卡就算了，還都是拆過的？】
【不僅是拆過的，還都是最垃圾的普卡，u1s1，這公司真的抽象，我要笑吐了。】
【不是，以前我也看過琳寶分享，Q 家出手一直很大方啊，今年是怎麼回事？】
【發禮盒的員工是大學生吧，哈哈哈哈。】
【前面的別侮辱大學生好嗎？】
……
朋友的消息發了過來：【可以啊你，這波把熱度整上去了，咋，想走黑紅路線了？】
我咬緊牙。
深吸了一口氣。
【這根本不是我們公司的禮盒！】
15
我無比篤定。
隻因每年的中秋禮盒，都是由我親自看過並拍板的。
每年的禮盒內容大同小異，但價值一定是超過萬元。
我們送給博主，和送給客戶的，都是一樣的。
隻是會給博主單獨加一份美妝禮盒，好讓他們測評。
這麼離譜的東西。
除了林苗苗，沒有第二個人想得出來。
我立刻打了林苗苗的電話。
她似乎剛睡醒，接通後，傲嬌地哼了一聲。
「哼，秦栀，你還知道給我打電話！
「我告訴你，你這次讓我非常非常傷心！你……」
我不耐煩地打斷她。
「林苗苗，我們公司的中秋禮盒，是你做了手腳？」
林苗苗沉默了。
良久，她才猶疑地開口：「秦栀，你給我打電話，就是為了這點事？」
我氣笑了。
這點事？
還真是大言不慚啊！
「是我又怎麼樣？」她突然理直氣壯起來，「秦栀，你應該感謝我好不好？這可是一次免費營銷！你不花錢就能上了熱搜，天底下哪裡還有這麼好的事？」
隔著電話，我都能想象出林苗苗那得意的表情。
天真又不知所謂。
「你承認由gzh` hhubashi `提供全文了是吧？那就好，我錄音了，我們法院見！」
說完。
我不顧電話那邊林苗苗的尖叫聲，直接掛了電話。
16
那個開箱視頻已經上了熱搜。
熱度居高不下。
公司股價動蕩，官方賬號下面全是惡評。
我焦頭爛額地一個個給客戶打電話賠禮道歉，另一邊，公關團隊也緊急趕出了聲明。
隻是發出去，仍然改變不了被群嘲的命運。
【太離譜了吧？員工私自更改公司節日禮盒內容？這話說出來你們自己信嗎？】
【做錯了事直接道歉行不行？推到員工身上萬事大吉嗎？】
【哈哈哈哈哈，笑S，我們 00 後也不是傻逼好吧？什麼都往我們 00 後身上推？】
……
在這一刻，我恨不得把林苗苗扒皮抽筋。
隻是我還沒來得及收拾林苗苗。
小桃就慌張地衝了進來：「秦總，秦總！林苗苗帶著咱們的新項目企劃書，去西塘入職了！」
我：？
西塘，是我們公司最大的競爭對手。
林苗苗不是不知道這一點。
她把我這裡搞得一團亂麻，現在轉頭帶著我的方案，入職了我的對家公司？
這到底是什麼品種的傻嗶？！
「整理證據，準備起訴，」我呼出一口氣，強自鎮定心神，「禮盒的負責人來了沒有？」
小桃猛猛點頭。
「讓他進來。」
17
辦公室裡早就準備好了直播設備。
負責人坐下後，將一切據實描述。
林苗苗之前是我閨密，知道公司的流程。
禮盒內容敲定後，她自己偷偷去找了負責人，將禮盒改成了現在這鬼樣子。
負責人的一番話說出來，網友並不買賬。
看著彈幕大片的惡評。
他喪著張臉：「我也不知道啊！那林秘書是老板閨密，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的，誰會想得到這是狐假虎威啊！
「我還真以為是老板今年想法改變了嘞！而且那林秘書還說，要用 00 後的方式送禮品，我……哎……這事情確實跟公司沒關系。」
說完，他拿出手機，放出了當時的監控錄像。
畫面裡，負責人一臉猶疑。
「林秘書，你這不是開玩笑吧？要不我還是給秦總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吧……」
林苗苗背對著攝像頭，嗤笑一聲。
「你是在懷疑我嗎？你想確認是不是？我來幫你確認！」
她說著，真的撥通了我的電話。
「秦栀，你讓我做的事我安排好了，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電話裡，我的聲音傳了出來。
「沒有了。」
負責人啪地一下關了手機。
「她這麼理直氣壯的，還有老板的回復，我咋能知道是假的啊！」
我閉上了眼。
那確實是我的聲音。
但當時，林苗苗根本沒說清楚是什麼事！
入職之後，為了方便我載她上班，林苗苗直接搬進了我家裡。
又在我們決裂時S皮賴臉，不肯搬走。
恰好那天她事先發了微信，說會請搬家公司上門，電話打過來，我還以為是她終於願意搬出我家了。
誰知道是她給我下了個套？！
18
一切真相大白。
同事們也仗義執言，把林苗苗入職後那些糟心事統統發了出去。
一時間，林苗苗風頭無兩。
而 00 後整頓職場這個詞，熱度也居高不下。
網友的小嘴像是淬了毒——
【不是，能不能別什麼事都推給我們 00 後啊，這種千年奇葩，也能代表我們 00 後了？】
【這姐是不是網上抽象段子看多了？大襪子，別人演著玩的你還真信啊？】
【請這種同事多來我們公司幾個吧，那樣老板就能看到我的好了。】
我看著網上大片大片的惡評。
想到我和林苗苗這麼多年感情。
心下五味雜陳。
不過。
很快，就有人轉變了我的想法——
有高中同學給我發了微信：
【秦栀，熱搜那老板和閨密，不會是你和林苗苗吧？
【你們兩個還是朋友？高三那年她偷拿了你的錢，你不是知道嗎？
【就這樣的人你還敢讓她進公司啊，你是真的大膽。】
我愣住了。
林苗苗偷拿了我的錢？
可我一直以為，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丟了，而林苗苗把自己的生活費分了我一半……
這些年，林苗苗也經常用這件事拿捏我。
當年貧困的她拯救了無助的我，已經成了她的口頭禪。
為著這點感情，我處處忍讓。
可現在卻有人告訴我，這也是假的？
那什麼是真的？
我的疑問，對面很快回復了。
【林苗苗摳得跟什麼似的，連去食堂打飯都要蹭你的飯卡，這樣的人會把生活費分你一半嗎？
【她分給你隻有一個原因，心虛！
【而且你那時候性格孤僻，又不跟我們交流，其實不少人都知道這事，但沒法跟你說。】
驚天大瓜一個接一個。
我在老同學的描述中讀懂了一件事——
林苗苗又雙叒叕騙了我。
19
時間拉回到八年前。
開學第一天，林苗苗就主動跟我交朋友。
沒過多久，她突然哭著來找我，說聽到其他同學聚在一起說我壞話。
「栀栀，那些話真的太難聽了！嗚嗚嗚！
「她們說你裝清高，裝清純，其實是騷貨一個，走路腿岔開那麼大，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睡過了，嗚嗚嗚……」
我信了。
從此見到每個向我示好的人。
都覺得對方是雙面人。
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除了林苗苗。
這些炸裂的真相在腦海裡轟然炸開。
耳邊，小桃抱著一摞資料，小心翼翼問我：「秦總，資料整理好了，人……咱們還告嗎？」
我啪地拍了下桌子。
「告！我要告到她傾家蕩產！！」
20
隻是，還沒等到我把林苗苗告上法庭，她就自己作到傾家蕩產了——
再見到林苗苗。
是在熱搜上。
無數新聞媒體轉發，有的甚至沒給林苗苗打碼。
她紅著眼噘著嘴的照片，就這麼水靈靈地被放了出來。
而配文如出一轍。
【奇葩！00 後員工送客戶低價蟹卡，客戶領取後，竟被轉走百萬存款！】
王姐興奮地衝了進來。
「秦總！哈哈哈哈笑S我了，林苗苗跳槽去了西塘，一星期就捅出了大婁子！」
原來。
林苗苗去西塘任職，是用的小桃的工作履歷。
我們兩家是對家，消息嚴防S守，西塘那邊根本不知道林苗苗有多愛作妖。
甚至禮盒事件上熱搜後，他們還覺得是我故意陷害林苗苗。
林苗苗就這麼水靈靈地成了受害者。
又水靈靈地被委以重任，在開湖之後，給各位客戶送蟹卡。
隻是，原本公司準備的陽澄湖七兩大閘蟹蟹卡，被林苗苗私吞轉賣了。
而真正送出去的。
是她找了個販子，自己買的十幾塊一張的蟹卡。
又恰好這販子是個騙子。
客戶隻是隨手掃了個碼，卡裡存款就沒了。
警察去林苗苗家抓人的時候。
她正一邊追劇，一邊美滋滋地啃大閘蟹。
真正的七兩大閘蟹。
21
有營銷號放出了視頻。
畫面裡，公司負責人急得跳腳，林苗苗卻十分嬌俏。
像每次在我這裡一樣。
她毫不在意地嘟了嘟嘴, 理直氣壯：「我這麼做有什麼問題嗎？蟹卡本來就是一種騙局, 我隻是在為公司節約成本而已！」
「節約成本？！」負責人氣得語無倫次，「我草, 你臉要不要了？節約成本, 節約到你這狗嘴狗肚子裡去了？」
而後林苗苗又說出了她的口頭禪。
「那咋了？我們 00 後都是這樣的！
「你們這些人都是老古板, 我這可是帶領公司走向新徵途！」
負責人啞口無言。
突然跌坐在地。
口中喃喃道：「我說呢，Q 家怎麼突然有人能挖動了，感情是給我送來了個禍害！」
我輕笑出聲。
再過幾天，西塘就會發現，不僅林苗苗是個禍害, 她帶走的那個方案也是。
其實那份方案是舊的。
雖然可以達到預設效果，但成本極高, 用料比新方案高出兩倍，還都是名貴原料。
我真的很想看看。
產品上市後，一向喜歡打價格戰的西塘, 這次要怎麼打呢？
22
林苗苗被起訴了。
視頻裡，她對自己侵害公司財產的行為供認不諱。
而這批蟹卡的價值已經達到了幾十萬, 數額巨大。
再加上客戶那邊的損失，林苗苗輕輕松松，一夜之間靠著自己的小聰明負債數百萬。
她驚慌失措地給我打電話。
「秦栀，怎麼辦啊！我被起訴了！
「求求你了，你幫幫我吧！等我回了你公司，我什麼都聽你的！
「你那麼有錢，這點錢對你來說不算什麼的……」
我聽著她帶著哭腔的哀求聲。
沒忍住笑出了聲。
林苗苗的哭聲戛然而止：「你笑我？你憑什麼笑我！你忘了當年你沒錢的時候是誰幫了你嗎？那時候沒人跟你玩, 你這種討厭惡心的騷貨，除了我還有誰願意跟你玩？你真是忘恩負義！」
「林苗苗，」我輕聲開口, 「你偷的我那五千塊錢，花起來帶勁嗎？」
電話那邊沉默一瞬。
良久, 她氣勢全無。
「栀栀, 我求求你了, 你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坐牢, 如果我坐牢了，這輩子就毀了！
「再怎麼說, 我們也是這麼多年的閨密啊, 你真的忍心見S不救嗎？」
我打斷她。
「停, 打住，你別再侮辱閨密這個詞了，我真沒有你這種下作的閨密。
「再說了，坐牢怎麼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個鐵飯碗嗎？」
「栀栀, 」林苗苗更著急了, 「我真的無路可走了，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能不能先救救我, 我以後當牛做馬回報你……」
「怎麼無路可走了？這不是還有S路一條嗎？」
我說完，最後補充一句。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也要起訴你, 嘻嘻，你就好好享受這場牢獄之災吧！」
而後掛了電話。
辦公室外。
同事們正因新品上市後的熱度而歡呼雀躍。
我輕拭掉眼角的一滴淚。
暗暗發誓。
再也不要有眼如盲，識人不清。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