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我的宏圖大志,謝景行譏諷道。
「聽了三年的牆角,時機還未成熟?」
我斜睨他一眼,嫌他不懂事。
「這是魯莽的事嘛。」
他回我輕蔑一笑,深深地親了我一通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再來竟帶著數名錦衣衛,魚貫而入。
據說他們進門時,夫君的月白色小衣還掛在攝政王腰上。
謝景行當真有種,翌日早朝,他就大參特參攝政王一本。
告發攝政王德不配位,對民生民計貽害無窮,恐誤導民眾有樣學樣,到時候可沒人生孩子了。
皇帝語重心長感嘆,是這麼回事。
語畢連連嘆氣,嘆個不停。
滿朝文武七嘴八舌,亂作一團。
直到攝政王提出,辭去攝政之位。
但有一個要求,皇帝得給他與葉楓賜婚,還要風光大辦。
皇帝連連點頭:「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葉楓的父親以頭搶地,大喊不可,勸皇帝考慮民生民計。
皇帝道,這有何難,讓能生的多生,不就得了。
如此結果皆大歡喜。
我以為好日子就要來了,誰知砸出一樁塌天大禍。
6
我興衝衝地跑去葉景行府上。
從前我也總偷偷來找他。
他家隻有他一個主子,沒人管我們。
他總是看到我就滿臉驚喜,接住我親過來。
這次我先發制人,叉著腰昂著頭通知他。
「我長姐Ṱṻ⁽就要做皇後,與皇帝一生一世一雙人了。
「我的地位也今非昔比了,你還不知道吧。」
他蹙眉看我:「還真不知道,隻知道你有位長兄。」
這可不興說出來啊。
我抬腳夠不到,他好像又高了。
謝景行彎下身,讓我捂住了他的嘴。
看著他帶笑的雙眼,氣氛好像剛剛好。
「我若嫁給你,你也得跟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我長姐可是皇後,你得聽我的。」
他聽後,抱著胸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那張臉破天荒地春光滿面,顯得更勾人了。
他好像忘了什麼,今天還沒親我呢。
「好好說,不許威脅人,說不定我就答應了。」
我不知道多得意,輕蔑著哼哼兩聲。
「你以為能拒絕,我長姐可要做皇後了。」
謝景行摸摸我的頭。
「朝兒就說愛景行哥哥入骨,隻允許謝景行亦隻愛陸朝兒一人。」
我撇撇嘴,「我長姐說了,不能啥都聽臭男人的,我要做自己人生的大女主。」
謝景行:「宮裡多少名門貴女,談何一生一世一雙人。
「朝兒隻需說幾句好聽的,你長姐之困,包在我身上。」
他說得也沒錯,長姐最近確實為情所困,狀態不咋好。
但扳倒攝政王之計,是我長姐出的,我辦的。
我姐妹倆可是大功臣。
皇帝還能過河拆橋嗎?
我當時想著,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等著我呢。
沒承想,好日子沒過兩天。
長姐因行巫蠱之術,被打入冷宮。
我爹陷入科舉貪墨案,關押於水牢。
簡直可笑,長姐被發現了男兒身,我都能理解。
巫蠱之術?我長兄?
我爹那腦子,他能貪明白汙?
僅一日,爹就託人帶話。
「朝兒,左右你與葉家那小子也黃了,那位如今的能耐大著呢,快快從了他,得救爹啊,這可不是人待的地啊,速來相救,速來相救——」
那位,哪位啊?
想起來了,我爹曾跟我提過一次那位,就是攝政王。
讓葉楓從了攝政王?
這事我也略有耳聞,我聽得真切,葉楓確實常常推拒攝政王來著。
想來就是這個意思了。
為保萬無一失,我又到謝景行府上與他商議一下。
他見我提著裙子找上門,拍了兩下袖子,正襟危坐在太師椅上。
慢條斯理把官印懟到我眼前。
「有事快說,本大人如今掌管大理寺,忙得很。」
我太擔心了:「我爹在水牢咋樣啦?」
「有我在,好得很。」
我松了口氣,就知道那老頭子邪乎。
可是我大哥的處境就不好了。
7
謝景行與我說了一件宮廷秘辛。
據說攝政王辭官後,皇帝美極了。
殊不知我穿越來的長兄回去了,我親長兄回來了。
因此,皇帝興致勃勃剛要扒長兄褲子,就被一腳踢下了床。
嚇軟了。
謝景行說:「你爹身處水牢,水深火熱,你長兄不願委身皇帝,在冷宮的日子亦不好過。」
彼時我被他抱著親了好一會兒。
正跨坐在他腿上。
聽不得他講我父兄的慘狀,我淚眼婆娑。
「那可怎麼辦啊。」
謝景行出了個主意,與爹所說不謀而合。
「如今你隻有以身相許管用了,你想想吧。」
我下定決心:「明白。」
我跑走很遠了,聽見他在Ṫûₔ身後問。
「明白了你跑什麼,你是真明白了吧——」
真啰嗦,我往後擺了擺手。
8
待我說出來意,葉楓很是為難。
他躲開我的視線,嘟囔著說:「我也沒辦法。」
我當然也是知道的,夫君雖俊美,但確實挺柔弱的。
主動送上門,攝政王絕不會輕易放過他。
我倆面對面嘆氣,一聲更比一聲長。
最後他深吸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去想想辦法吧。」
然後一步三回頭,邁著沉重的步伐出門了。
看他瑟縮的背影,我急得轉圈,這是有戲還是沒戲啊。
隔日再見夫君,沒走幾步路,他的雙腿就直打擺子。
他氣若遊絲般告訴我,多次追問下,攝政王始終都是那句話。
「去找謝景行,輕而易舉就能解決,礙於江湖規矩,本王不好去摻和。」
我撇撇嘴:「那他不是白嫖嗎?」
葉楓:「哼,他白嫖我還少啊。」
說的也是。
9
我倆互相抱頭安慰,分別被謝景行和攝政王扯過去。
咦,他倆怎麼在一起。
謝景行不是和皇帝一伙,對付攝政王的嗎?
他倆有事。
謝景行先發制人,面向攝政王兇狠道。
「不想你的人被揍,就少給我動手動腳。」
攝政王單手摟住葉楓的頭。
「聽見了嗎?以後別往姑娘們的跟前湊合了,我可打不過他。」
謝景行不依不饒。
「你愛怎麼玩就怎麼玩,把朝兒牽扯進去,這賬還沒算呢。」
攝政王也不遑多讓,與他互懟。
「誰叫她身手那麼快的,我都沒她快。要說你倆是一對呢,都那麼魯莽。你都不知道,她一把就把葉楓從水裡撈出來了。」
我挺了挺腰板,那日我確實英勇。
然後,我和葉楓是被這兩堵牆,趕著去和離了。
那晚攝政王將煙花,放到亮如白晝。
謝景行站在煙花下,一整晚沒有抬起頭看我。
動不動就憤憤不平來一句:「他可真能整事。」
我點頭:「你不覺得好寵溺嗎?你看葉楓,直往攝政王懷裡鑽。之前淨聽他說不要不要,滾開滾開。煙花一放,他快把自己的頭懟攝政王胸裡去了。」
我形容得非常客觀。
謝景行越來越煩躁了。
「那也沒用,三十多的老男人,最好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我不同意,葉楓笑得多甜啊。
「怪不得穿越來的兄長說,男人就像美酒,越老越有味道,說葉楓吃得好呢。」
謝景行不屑道:「那老男人還託我給他帶過壯陽散呢。」
「我聽過,喂給葉楓吃的,葉楓想在上面,攝政王說都依你,可寵了,還幫葉楓呢。
「葉楓哭一會兒,攝政王喂他,葉楓又得哭一會兒,可壞了。」
謝景行黑沉著的臉,突然揚眉。
「朝兒,我以後不對你壞,隻對你好。」
我也甜甜地笑了。
我最相信他了。
但他竟是騙我的。
不久後他也對我壞,很壞。
10
絢爛的煙花還在綻放。
若父兄安好,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但他們不好。
我轉頭看向謝景行。
「別以為說他幾句壞話,我就知道你倆沒事了。」
他一臉不解看向我。
我的思緒從未如此清晰過。
「你倆白日裡可是一同出現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倆打嘴仗也是演給大家看的,你不幫我救父兄,我就去告御狀,說你和攝政王是一伙的。」
謝景行怨毒地注視著我。
「我和皇帝是攝政王養大的,你不知道?你果然不在意我。」
「那你還參他,把他拉下馬。」
「那老狐狸就怕沒人知道他倆的事,我那是幫他。」
原來是這樣啊。
那我剛才說什麼了。
「景行哥哥,我沒有威脅你的意思。」
「邊關三年,一封你的信都沒收到,看老狐狸的信我才知,你吃得好睡得香,日上三竿才起床,然後就和葉楓跑出門瘋玩,別提多快活了。
「他還叫ṱū́₋我放心,安心打仗,朝兒你說我會不會安心,嗯?」
看著他堅毅的臉龐,我有點心虛。
畢竟他在邊關黃沙裹衣,風餐露宿,金戈鐵馬——
但攝政王信中的我,好像在享福。
我急中生智:「那他可真壞啊,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亂你軍心。」
謝景行咬牙切齒:「就是他,派我在大婚前去打仗,真該讓他也嘗嘗分隔兩地的滋味。」
我扒拉他的胸膛幫他順氣。
「景行哥哥,到時候朝兒幫你。」
他們竟是這種關系。
怪不得我爹剛開始嫌謝景行是孤兒,無依無靠無權無勢。
卻突然答應我與謝景行的婚事。
跟我說:「那位大人物就是攝政王,都出面了,也是沒法了,謝景行那小子也還不錯。」
「景行哥哥,你也不錯啊,為啥攝政王沒看上你。」
「他就跟我爹一樣。」
「那怎麼了,他總讓葉楓喊爹爹呢。」
「就你聰明,再想想,還有什麼別的法子幫你救人。」
「日後我發達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他搖頭表示吃不下我畫的餅。
謝景行看著我,煙花映襯下眸光閃爍。
「如今我未婚你未嫁,我為妻子的娘家人求情,才理所當然,這煙花雖不怎麼樣但也是應景了,朝兒我們——」
我捏住合歡散,竟真如葉楓所料。
葉楓說,攝政王的意思就是。
讓我給謝景行下情藥,與他春宵一晚,然後威脅他幫忙。
我其實挺不解的,直接睡不行嗎?為啥要用藥?
葉楓說,畫本子裡都是這樣的。
我想了想,也是,確實都是這麼寫的。
趁著謝景行單膝跪地,我正要把藥粉拍在他臉上。
奈何他身手太好,全部擋了去。
謝景行蹙眉:「這是什麼?」
我心虛回答:「合歡散。」
他張了張嘴,伸了伸手,看向地面上的藥粉。
「你就不能拿穩點。」
我提起腿就跑。
「葉楓那肯定還有,我去找他要,你等著。」
臨走前好像聽到謝景行說什麼,沒有那個,他也厲害得很。
我當然知道他厲害了。
據說他現在可是皇帝跟前的大紅人。
但我太著急了,沒空和他繼續嘮下去了。
11
回到家中,就被等候的太監帶進了宮。
見到了穿越長兄口中的。
美強慘戰損小皇帝。
長得確實不賴,怪不得他說不想走了,不能換我真兄長回來了。
我還因此跟他打了一架來著。
他沒打過我。
也沒答應讓我真兄長回來。
皇帝問我,貴妃為何離開,又怎麼能回來。
我怎麼知道。
我就如實說。
「他說他愛慘了你,不想走了,拋下原世界的一切都不要了,隻要你。咋還走了呢?」
皇帝眼底瞬間紅了。
一臉痛苦神色:「他還說什麼了?」
「就那幾句話,說你皇位初承多有不易,要幫你鏟除異己,掌權奪勢,說你慘兮兮的樣子勾人,腰部力量得天獨厚,喜歡你疼愛他,愛你為他衝鋒陷陣。」
皇帝輕笑了下,傷心欲絕的臉微微有些不自然。
「他倒什麼都跟你說。」
隨後他咳咳兩聲問我。
「你可知,貴妃原身是男子還是女子。」
我哪知道啊,但我怕說不知道顯得我太沒用。
畢竟我父兄在他手裡。
「女子吧。」
皇帝有些急躁。
「你憑什麼說他是女子。」
「她叫我姐妹。」
「說不定那個世界,男女也互稱姐妹。」
也有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