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郡主在街頭舞刀,「失手」S了我母親。
可所有人都不許我記仇,隻因她兄長是戍守邊關的大英雄。
我不聽勸,欲在宮外擊鼓鳴冤。
永安侯府便故意塞給我那賭鬼爹白銀千兩,做局使他一夜間輸個底朝天,賣我去青樓。
幾年間,我受盡凌辱。
直到染上花柳病被扔去城郊亂葬崗後,才再一次見到那位郡主。
她踩在S人堆上緊摟著親兄,逼他答應不倫之戀:
「裴清遠,你一日不接納我,我便多S一個你最在意的黎民百姓。」
徹底釐清這荒唐始末,我氣急攻心,吐血而亡。
再睜眼,竟重回母親被S這日。
1
元月十五,京中燈火璀璨,行人如織。
人們都說今日是團圓日。
可娘此刻卻倒在我的懷中,胸口流血不止。
「小妹妹,我不是故意的,我…嗚嗚」
在隨從中間哭成一團的那位貴人,是永安郡主。
她兄長是戍守邊關的將軍,母親是貴妃親妹。
因而今日鬧市舞刀、當街S人,也不過是被家中關了半月禁閉避風頭。
萬籟在我耳邊俱寂,直到娘的手徹底松開。
喃喃低語仍在腦海中回蕩:
「這次,你離開京城,好好活著。」
雙目猩紅,眼中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掉落。
我聽懂了。
母親和我一樣,在今日重生。
她又受一次利刃剜心之痛,隻為換我一世平安。
2
擦幹眼淚,起身。
我沒再如前世般痛哭哀求看客們替我報官申冤,也沒再一掌拍在那位郡主臉上要她血債血償。
因為我知道,我身後空無一人。
刀子不落在身上,風言風語的境界都極高:
「郡主的兄長十四歲便去戍守邊關,怎可叫他親妹去蹲大牢,會令良將心寒啊!」
「郡主隻是失手,她也夠傷心自責的了。」
「這母女是倒霉些,但若侯府多賠些銀兩,不怕這丫頭的父親娶不到疼她的好繼母。」
…
事發地離最近的衙門,相隔不過一條街。
可今晚,官不會來,冤更無處申。
我背起體溫正一點點流失的娘,一步步走出人群,向家走去。
路長,娘今日特意為我梳的百合髻走得松散了。
但不累,因為娘很輕。
她總把好吃的都讓給我,正如今日,她為了給我買一碗會仙樓的時節元宵已偷偷省了自己五六日的飯錢。
她說佳節,應替我這小丫頭討個好彩頭。
可惜錢並沒花出去,娘也走了。
在這個最冷的冬日,寒風灌滿了蕭索的院子。
我哭一會兒,會因為淚流幹而停一會兒。
家中四周分明還有母親打理過的溫馨跡象,卻瞬間,如同我在亂葬崗等S時一般悽涼。
3
前世被侯府設計、遭親爹賣去青樓前,我忙於奔走申冤,連娘的喪事也沒辦。
今生不願她再做孤魂野鬼,天亮後,我便去請來僧侶超度,送娘入土為安。
門庭空蕩,我一身缟素守在靈堂。
無限哀思,等來的卻隻有人心險惡。
娘生得美,性子又獨立,素來最遭嫉恨。
譬如餛飩鋪的柳嬸子,到如今也要造她的謠:
「夫君有過錯多常見哪,我們人人都忍得,就她要和離?還不是心氣高想勾搭個更好的。」
「隻可憐這丫頭,攤上個這樣狐媚又薄命的娘,嘖,日後可怎麼辦。」
薄薄兩瓣唇一張一合,又將清白的人判成蕩婦。
此前,這柳嬸子也在我面前羞辱過娘多次了。
娘不願我一個孩子聽些髒話,總是捂著我耳朵息事寧人,誰想到竟慣得她愈發變本加厲。
如今再沒人為我捂住耳朵。
我也不是孩子了。
掌風起,手心落,直打得她面門高腫出惡氣:
「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我並無丁點兒可憐。」
「但若是我告訴你夫君,是你日日與劉老二眉來眼去卻硬嫁禍給我娘,猜猜誰會更可憐?」
以己度人的腌臢事被戳穿,她瞬間氣焰低落:
「你這丫頭,說話低聲些!」
我眼神冷淡掃向墊子,示意她跪下給我娘道歉。
柳嬸子無奈,隻得識趣地彎了膝蓋,磕頭上香。
願為情郎向仇敵下跪,卻不敢與丈夫和離。
這樣的人,自然不能理解與惡鬼割席的娘。
騙婚、好賭、賭輸就回家偷、算計賣妻賣女…
想來今晚,我那千刀萬剐的伥鬼爹也要回了。
4
「郡主又怎樣,我們偏要為陶娘申冤!」
爹說得聲嘶力竭,忿忿不平。
可經歷過前世,我才知道:
他隻想以我去鳴冤做條件,脅迫侯府給他銀兩。
「爹,想喝酒就喝一碗吧。」
我懶得費口舌,直將備好的美酒壇子遞過去。
他咂巴幾下嘴唇,佯裝推託片刻後,便等不及又點頭應下。
一碗接一碗地豪飲,很快酒後吐真言:
「這酒真好,你娘在時你多討厭爹啊,如今是越發貼心了。」
「瞧瞧,這出落得也水靈,身材模樣都隨了你娘,天底下的男人都愛這一款!」
「好女兒,你也陪爹喝一杯吧。」
說著渾話,他靠我越來越近。
手不老實地揉捏完肩,還想勾我小指。
前世在煙花之地待得久,我最懂每一分齷齪心思。
忍無可忍,終是將人一把推倒在地:
「爹,你喝醉了。」
他在地上緩慢翻了個身,眼神愈發迷蒙:
「是嗎?這酒好勁道,爹確實有些發暈了。」
換好舒服的姿勢,那眉眼間盡是愜意。
他全沒料到,那酒裡已被我放了足量的蒙汗藥。
再醒來,會被我SS綁進豬圈。
「爹,孝期不能飲酒,你記不住嗎?」
磨刀聲霍霍,停下再舉起時,刀刃在月光下锃亮。
看見爹拼命點著頭哀求,我眼神隻更恨、更冷。
前世決絕將我賣去青樓時,倒沒見他同情我。
走近,我揮刀先砍向他雙腿,附贈好心解釋:
「被賣去青樓又總想逃,會被挑斷腳筋的。」
爹八成以為這是夢呢,兩眼一閉、疼睡過去了。
但不要緊,我為他細心敷好止血藥散後,一盆水又潑醒。
青筋暴起,喉間低鳴聲陣陣。
爹這次開始拼命掙脫,正方便我撥開衣衫。
砍腿間二兩肉,更不費力氣。
汗滴從他頭頂大顆落下,我亦如釋重負:
「被迫接客時最想做的事,終於對爹做了。」
宮刑過後,留給他的時間便不多了。
我快速砍向那雙好賭的手、那副騙了娘又來騙我的嘴臉,最後才將刀子狠狠扎進心口:
「賭輸那日,你怪我本就不該為娘報仇。」
「那你也來試試,這剜心之仇,該不該報?」
寒鴉飛過黑夜,翅膀撲稜的聲音響亮。
爹終於S了,眼睛睜得大,空洞絕望。
我將他剝光,順勢丟進一旁的豬食槽。
隔日,我們一家在京城徹底消失,杳無蹤跡。
5
一年後,邊關齊城多了個小繡娘。
我將鋪子擺在軍營附近,人拾掇得溫和嬌美。
初時,裴清遠騎著高頭大馬經過,不過駐足多望我幾眼。
直到某個清早,我穿了件水藍色襦裙坐在煙雨中,他才終於下馬向我走來。
「裴將軍。」
我側身行禮,露出雪白的一段脖頸。
見裴清遠不語,輕抬眸再望,微笑送情。
這位少年將軍眉眼銳利,難得露出一瞬溫柔又立刻掩下,沉聲道:
「你在軍營附近擺繡品,也有人買嗎?」
「我…」
欲言又止,我明媚笑著卻更顯悽楚:
「我從聊城逃難而來,父母雙亡、無人庇佑。」
「這軍營旁雖生意淡些,但有您坐鎮,我一弱女子至少不會叫人欺負了去。」
裴清遠注視著我雙眸點頭不語,狀似出神。
沉默間,雨聲忽而淅淅瀝瀝更大。
我伸手輕捏住他袖子,拉他向裡避雨。
距離近了,發間花香縈繞鼻尖,他的心也亂了。
雨沁潤情絲,裴清遠那英氣的臉龐逐漸動容。
一切盡在掌握。
我與永安郡主有三分像,今日又穿了她最愛的水藍色。
前世,這位裴將軍拒絕親妹時說的「你身上一切我都喜歡,可你是我妹妹,身份不能喜歡。」
如今在我身上,便能補去遺憾,徹底滿足。
這也是為何鬧市眾人,郡主的刀兩世皆「失手」衝我而來。
郡主權勢滔天,已擁有世間一切。
可僅因亂倫不成,就嫉恨起我這平民。
她的德不配位,釀成我的無妄之災。
此生,我偏要拿下這顆她最在意的心,將她的一切摧毀殆盡,才算天道公允。
6
裴清遠心中有他妹妹。
初始時並沒要了我身子,而是將我安置在宅子旁。
借口方便照料我這孤女生活,實則也為解他思妹之情。
我倒不急,因為清楚自己才是那最難防的、千日惦記的賊。
每日晨起,滿目不舍送他遠去。
日暮,又捧著親手做的食盒迎他回來。
融入裴清遠的生活很順利,雖暫時無名無份、無半點實質關系。
但機會,總會來的。
生辰日,裴清遠主動送了我一枚簪子。
實屬反常。
與他情同手足的副將見了也打趣我句「好嫂嫂」,裴清遠卻大夢初醒般罰了那人十軍棍。
悶響聲聲,我在一旁看得眼圈通紅。
等那副將挨完,立刻跑上去要為他敷藥。
裴清遠劍眉微蹙,一把攔住關切的我:
「女兒家的,怎可與外男拉拉扯扯。」
我哭得梨花帶雨,狠心與他訣別:
「從前多謝將軍照料。」
「陶娘生了不該有的情思,如今該自覺走了才是,以免連累旁人。」
說話間,我後撤一步。
隨即轉身走得幹脆,讓裴清遠來不及抓住衣袖。
天色已晚,我確認月影下有個寬大影子在跟。
於是加快腳步,特地轉向了破落的酒肆旁。
果真就有個醉酒流氓從巷口竄出,拉扯我袖子。
我大聲呼救,從發間取下剛得的簪子刺向他。
發絲凌亂,領口微松,瑩白如玉的一片肌膚格外晃眼。
裴清遠趕上見到這幕時,終於急了。
一劍刺穿那流氓前胸,脫下披風牢牢蓋住了我。
「小將軍,我扭著腳了。」
蹲坐在地上,我帶著哭腔,眼尾微紅。
裴清遠未曾猶豫便抱起了我,胸懷溫暖。
他將我帶回自己屋子,Ŧų⁻一幅立刻要走的做派。
卻被我看穿眼底不舍,拉住前襟不松手,順勢柔若無骨地向上攀送出個香吻。
許是燈光昏暗,我更像郡主了。
裴清遠撕扯衣服的樣子,忽然變得比那街頭流氓還急迫。
紅绡帳暖,婉轉承歡。
他不過是個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我前世卻慣於風月,花式頗多。
情意濃時,我看見那雙英氣眼眸搖擺間沾染情欲,幾乎跟著一起沉醉。
可裴清遠卻吻了下我鼻尖,喚我卿卿。
身體不住為之一顫,心卻如墜冰窖。
我叫陶青青。
娘曾說是希望我如青草般頑強,野火燒不盡,春風吹來又青。
可我沒告訴過他這真名。
他喚的是卿卿,金尊玉貴的郡主,裴卿卿。
7
入夜風涼,床第間的歡愛燥熱終於平息。
我撒嬌鬧著身子不爽利,裴清遠食髓知味後放下了架子,親自抱我去沐浴。
「疼嗎?」
我趴在他胸前,輕觸過那一道道可怖疤痕。
「不會。」
裴清遠回握住我的手,安慰地淺笑。
他的確英勇,幾年間為邊關平息過不少災禍。
可又實在怯懦,一段情不敢應答又不忍割舍,做作得無辜百姓為之陪葬。
我掩下飄飛的思緒,情話信手拈來:
「往後將軍教我習武吧,我保護你。」
裴清遠卻似真被觸動,微微點頭,摟我更緊。
初住進將軍府後的那段日子,當然有過濃情蜜意。
裴清遠得了空,會親自教我騎射。
忙時,也會特意留個可靠手下護著我。
多數時候是他那挨軍棍的副將,人最憨厚。
我多做一碗湯遞給他時觸碰下指尖,都要紅了臉的真正純情。
美人計,皮囊隻是入場券。
因而幾月後確認地位穩固,又開始進一步攻心。
習武時故意手滑,我送劍飛了出去斜插在牆上。
裴清遠見此奇觀,唇角笑意當真難忍:
「無礙,女子初練劍時,臂力都是不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