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往常，隻要有裴念安的活動，沈昭基本不會出席。
反過來，也一樣。
這兩人的不合，從來都不是裝出來的。
不過王詩情，顯然沒經歷過這樣的陣仗，紅著眼，委委屈屈地看著所有人。
我推開椅子，慢悠悠地到了回廊。
那兩個男人算是挑了個不太好的地方。
拐角處，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9
「大家都知道我和樂安的關系，你不知道？」
「知道，那又怎麼了？」
「她早就是我的人了，怎麼？你現在是想往自己身上套綠帽子？不嫌丟人嗎裴念安？」
拐角處，男人的聲音散漫，「怎麼？面首隻有沈世子當得，別人都當不得？」
「你！」沈昭氣急敗壞，「誰他娘的是面首，你惡不惡心？」
在我快步走過去之前。
拐角處已經傳來拳頭砸到肉上的悶聲。
裴念安揪著他的衣領，眼尾已經紅了，「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臭嘴，人渣。」
沈昭嗤笑，反手卻抓住了裴念安的肩膀反擊。
「沈昭！」
我叫住他。
男人的身體一僵。
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眸子裡閃過一絲慌亂，「樂安，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我靜了靜。
「在你公開本宮和你之間的關系之前。」
裴念安松開了他的衣領。
沈昭怔了怔，「樂安，我是男人，看得懂男人的企圖，裴念安他明顯就是……」
話還沒說完。
一杯茶水霎時間潑到他的臉上。
我身後的侍女，連忙低下頭。
我擦了擦手，「不敬公主，大放厥詞，你說這事，要是驚動了我父皇，他老人家會有什麼反應？」
沈昭白了臉。
我揚唇微笑，「本宮幫你醒醒腦子，教教你怎麼尊重皇族。」
他繃緊了下顎線。
對峙幾秒，不怒反笑，「為了報復我？你就利用這種人？
「裴念安的圈子有多髒，你不是不知道。」
他的舌尖頂起腮側，像是有了底氣，「你那麼愛幹淨的人，就算公開了他是面首——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酒樓的方向，傳來王詩情帶著哭腔的呼喊。
「世子，你去哪了……」
沈昭面色一變，大步流星地邁過去。
王詩情又驚呼，「世子怎麼弄得一臉的水。」
10
真恩愛啊。
不用去看，空中飄著的文字一直說著那兩個人的柔情蜜意。
我想往回走，卻被人拉住了手臂。
裴念安的嘴角帶著傷，執著地盯著我。
「圈子髒，我不髒。」
他的眸子裡帶著炙熱，「我一直知道，公主喜歡幹淨的人。」
就像是愛吃的那些。
明明我從沒告訴過裴念安，他也能了解透徹。
我想。
有的事還是要在開始之前言明。
「本宮確實和沈昭有舊。」
他沉默。
「本宮沒有成婚的打算。」
所以，才敢大庭廣眾地把男人帶回府。
我的名聲早就臭了。
裴念安的薄唇抿著，嘴角向下，「所以，公主一開始為什麼不選我……」
我保持沉默。
總不能說，是聽說軍營裡亂的可怕。
俘虜會變成軍妓。
玩多了，就不知道有什麼髒病。
畢竟確實，裴念安自打入了軍營，一年就瘦的脫了相。
除了日益消耗。
我也想不到為什麼……
端著肉食的小二路過，被他一把抓住。
「雅間的菜不用上了，幫我裝起來，送到長公主府上。」
小二面露遲疑。
裴念安幹脆拉著他去了賬房，「沈世子預留的雅間，爺還會騙你？
「這幾樣肉菜都打包，再給他上點帶殼子的東西。
「什麼難吃上什麼。
「世子請客是開心，吃點難吃的留住客，還不快去。」
11
我被他拉著，一路跑回了馬車。
少年眉眼恣狂，早就沒了兒時小胖子的模樣。
他很急，一把將我按在靠背上。
急促的呼吸打在我的耳畔。
「公主，來之前，你說給臣個機會的。」
我推開他的肩膀，眸色認真，「說給你機會，沒說讓你上位。」
他的唇懸在我的眼上，「可公主不試試，怎麼才算給臣機會。」
回答完這句，他欺身壓下。
我的腦子發昏。
可有的事不得不提前約定好。
「裴念安，我沒有招驸馬的想法。」
男人的聲音帶著委屈，「公主，先別說。」
他像渴求了很久一樣。
帶著虔誠吻上我的唇。
許久之後，又氣喘籲籲地清醒，「殿下，我們不在這裡。」
馬車，在路上疾行。
我被他帶的七葷八素。
迷迷糊糊地扯回了府上。
意識，時而清醒。
忍不住回想，原來小胖子瘦了，也可能是訓練出來的吧。
他的衣服下隱藏的也可能不是骯髒的靈魂。
還有緊實的肉體。
很好。
本宮尚且滿意……
第二天是被餓醒的。
後知後覺的記起來，昨天帶回來的肉，一個都沒來得及吃。
桌上突然傳來香味兒。
這個味道……是東街的糕子。
我走出去，男人正在院子裡練著槍。
遊龍走蛇，虎虎生威。
我的視線落在他半敞開的衣襟上。
「為什麼不外套？」
我的府裡，有不少男士的衣衫。
他的身體僵了僵，「我不想穿給他制成的衣服。」
行吧。
反正冷的不是我。
吃了兩口蓮花酪，我才記起來哪裡不ṱúⁱ對。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個？」
他的眼眸裡壓抑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公主愛吃的東西，從來都沒告訴過臣。
「但是臣在意的人，所有的細節都會自己留心。」
這話說的，聽起來像是譴責。
但我委實沒什麼細想的耐心。
侍女來稟報。
沈昭在門外等了很久。
一夜未見的文字，又開始閃爍。
【男主搞什麼呀，真中了公主病的計？】
【能被這麼多人捧著的女人能是什麼好東西，男主就不怕得病嗎？】
【沒準那公主病昨天晚上都和別人滾一起去了，真心看不懂男主在擔心什麼勁兒！】
【無語S了，本該有個美好的約會，全都被公主病破壞！該S該S！】
被這些東西提醒。
我才恍然記起。
明明是說的是給裴念安個機會。
怎麼就莫名其妙的，被他帶到了榻上了？
我不喜歡處心積慮的男人。
這類人群。
可能會利用我的權。
12
門外。
傳來沈昭氣急敗壞的喊聲。
「樂安，夏樂安，你為什麼不見我，你和那個家伙一起放了我的鴿子？！」
我皺了皺眉。
大庭廣眾，直呼公主的名諱。
立刻有有眼色的侍女跑出去。
門外，馬上就有人被捂了嘴帶下去。
大抵。
我也能猜到昨天發生了什麼。
皇權至上。
天子唯一的女兒被人駁了面子走了。
在場的，哪有人還敢留下。
「公主，怎麼不吃了？」
裴念安無比自然，「或者早上可以喝點清粥。」
侍女行禮走下去。
寂靜片刻。
外院又傳來喊聲，「樂安，你在哪？
「你和裴念安在一起是不是，你瘋了嗎？
「他在軍營裡有多髒你不知道？！」
侍女的小粥端來的很快。
我沒動手。
裴念安輕輕地吹著。
「公主，喝點。」
或許是沒見到我有Ṱū́ₗ回應沈昭的意思。
他輕輕地笑，慢條斯理地走到了外院，「軍營很髒嗎，世子若真的百般嫌棄，或者可以和皇上禁言，取替軍營。」
外院，瞬間安靜。
【喂，男主在幹嘛，公主病和別人睡了他發什麼脾氣啊？！】
【髒女人不就是這樣？得誰和誰睡啊！】
【心疼女主，如果知道一定都快哭出來了！】
【不是，一大早就來公主府，男主的人設有瑕疵吧？！】
我放下勺子。
倒是難得，往常一夜，沈昭就要休息好久。
難為他，今天還要來管我的闲事。
13
外院的聲音鬧得不小。
我有些煩躁，幹脆吩咐下，以後不許沈昭在踏進公主府一步。
三米之內。
也不行。
一炷香的時間，裴念安才匆匆回來。
突然冒出來一句，「公主，除了你，臣不會有任何人的。」
我懶懶地靠在貴妃榻上。
嘴裡吃著他給剝皮的葡萄。
「可。」
隻要別讓我相信話本子裡的愛情。
隨你說什麼都行。
14
整整半月。
裴念安帶我探索了男女的奧妙。
胸肌、腹肌、真的沒有臀大肌結實好用。
他一遍一遍地強調自己幹淨的不得了。
別說去男風館。
就連去溫泉宮，都執著地跟著。
我受不了了，一腳踹到他的小腿上，「你平時都不訓練什麼的嗎？」
他嘆息。
「明天有任務。
「北平那邊鬧了匪患，可能要走很多天。」
我松了口氣。
卻被他捉住了腳踝，眸色深暗，「所以公主，為了證明我的幹淨，避免亂來。
「今晚一定要保證，我走之前，一點都不剩。」
什麼……不剩？
我恍惚，裴念安卻瞬間抱住了我的腰肢。
累的想哭，隱約間似乎聽到有人在我耳邊輕輕地問。
「公主姐姐，我可以在府裡有自己的衣服嗎？」
15
醒來時。
天空已經大亮。
陽光照射在我的小腿上，一塊塊曖昧的紅痕。
屋裡隻剩下我自己。
明明是松了口氣，心底卻難免有些悵然。
被什麼東西陪伴了這麼久，又消失。
難免會有些不習慣的吧。
桌上擺滿了木盒。
打開之後，香氣撲鼻。
東街的蓮花酪，還有幾樣特色的糕點。
都是我平時，會多吃幾塊那種。
觸感溫熱。
我吃了兩口，突然覺得，幾件衣服而已，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寂靜了兩天。
京城的紈绔們又開始活躍。
有人約了晚上的酒局。
聽說新開業的館子，姑娘漂亮，小館兒俊朗。
算算時間還早，幹脆找了繡娘。
那麼久的時間，裴念安也算被我摸了個遍。
有些尺寸，比一比也算比的出來。
思緒跑遠。
難免想到當初沈昭，當初是自己拿的衣服，耍著無賴非要放在我的府上。
到了裴念安……
算了。
誰讓軍營裡的男人會撒嬌呢。
16
新開業的館子。
客無虛席。
他們定了最大的雅間。
瓊漿玉液，擺了滿桌。
大概是許久沒有出來了，聽著姑娘們撥弄的音樂，難免有些煩躁。
所有人都興致高昂。
有人瞧我。
「殿下，這裡有新來的小館兒，不少貴女追捧的，還沒賣過，保證幹淨！」
我瞧過去。
臉是很白，可那種弱不禁風的身板，和滿是性張力的肌肉一比，都差了那麼點意思。
乏味。
幾杯下肚。
又瞧見了滾動的文字。
【難道隻有我一個人覺得男主到手了就不珍惜嗎？這幾集的糖，明顯並不算甜啊。】
【樓上的確實，最近的男主明顯心不在焉。】
【他不會是還想公主病呢吧吧？果然是到手的白月光就變成了大米粒了嗎？靠，那我真是不敢相信愛情了。】
【噯噯噯，你們看，那不就是公主病啊！】
【我淦，男主的眼睛都亮了，渣男，我要脫坑！】
很快，我身邊的座位有人坐下。
酒杯尚且沒端，直奔主題。
「樂安，我已經告訴你裴念安不是什麼好人吧。」
我抬起眼，瞧見他眸子裡的欣喜。
離得遠的公子哥們，聽不見沈昭說話，那邊站起來舉杯。
沈昭右側，有人拉著他的衣角，楚楚動人，「世子，我……我不能喝酒……」
他像沒聽見，遙遙和其他人碰了杯。
在原地沒動的，隻剩下我和王詩情兩個人。
視線相撞，她尷尬地移開眼。
【不是男主到底在幹嘛呀，他不會幫女主解圍嗎？】
【我無法理解，這算什麼真命天子，當初看他追女主的時候我還感動的一塌糊塗。】
【男主不會被公主病洗腦了吧？】
【等等你們看公主病，她在幹嘛？！】
17
我叫來了小二。
要了一些蜜露水擱在王詩情的面前，她詫異極了。
沈昭察覺到，視線落在我身上。
目光格外溫柔，「樂安，你替我照顧她，是因為心裡有我吧。」
說話時，音樂恰好停止。
王詩情瞬間白了臉。
得。
好人果真是難當。
我拉住左邊的人，換了地方。
餘光瞧見王詩情和沈昭不知道在爭執什麼。
